鹌鹑 - 分卷阅读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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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路中央的防护栏都是洁白的,李白看见他们穿过人群,在一家门牌装潢都是纯白的店门口停下,前后走了进去。店标是花体英文,浅浅的银色,李白看不明白,但他能看清这商店一层橱窗里摆满的东西。</p>

    <p>  全是白的,全都是婚纱。</p>

    <p>  原来是这样。</p>

    <p>  那二层呢?李白仰起头,二层也不空,灯光明亮,有大片落地窗,把室内环境透得一清二楚。不一会儿他就在落地窗里看到红白黑那三个影子。好像他们是唯一的贵客,有一群店员围着转,接着李漓就不见了,杨遇秋靠着窗子跟几个店员聊天,杨剪则坐上沙发,店员错一错步子,他就被挡住了。</p>

    <p>  第一套礼服大概在十五分钟后穿戴完毕,是比较轻便简单的一款,站在李白这儿,还能看到李漓露在外面的小腿。杨遇秋上去帮她整理衣襟,她旋转,让裙摆飘起来,和杨遇秋一样一脸的笑,杨剪站到了窗边,好像在点头,给她鼓掌。</p>

    <p>  李白耳畔骤然铃声狂响,是一辆险些撞他身上的自行车,擦过他身前,骂骂咧咧骑走了。他吓得心脏乱跳,又后退了一步,靠在一盏路灯下站着。</p>

    <p>  第二套婚纱等了将近半小时,要比上一套繁复多了,半透明纱袖,公主一样的掐腰,杨遇秋还是帮李漓整理,李漓也还是那样在店员们的注目下对镜轻转,杨剪依旧一直都在看她,背对着李白,背影笔直而温柔。</p>

    <p>  李白快要不能呼吸了。</p>

    <p>  李漓休息了一阵,被簇拥着喝茶,好像还吃了水果。李白仰望他们,口干舌燥地想,今天是几号?二十七了,今天才开始试婚纱吗?有钱的小姐都要定制……哦,那些衣服那么合身,肯定是定制完已经做好的,等她来试试效果,把货取走。</p>

    <p>  那还有几套呢?一场婚礼,新娘要换几套衣裳。</p>

    <p>  等到第三套换完,太阳已经失了烈性,灰蒙蒙地开始西沉了,李白面前的马路越来越挤,有了晚高峰的架势。李漓消失了一会儿,晶莹剔透地出来,曳地的雪白长裙,蓬出圆润优美的曲线,眯眼细看,那裙摆好像是拿羽毛做的。</p>

    <p>  李白突然恨起自己的眼睛。他不想看得这么清楚。是它们非要这样。</p>

    <p>  只见她还拎了一顶头纱,杨剪在她身后,停顿了一阵,原来是给她别上了卡子。</p>

    <p>  长时间的站立使得李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因此也就仿佛没有了劳累的痛苦,只是,生平第一次,他这么清楚地看到了死。</p>

    <p>  是他挨再重的打都不曾想过的恐怖。</p>

    <p>  他掏出手机,这是此刻他本能的反应,也是不得不做的事。他想救救自己。通讯录丢失了,他就哆嗦地输入杨剪的号码,等了十多秒,李白看见杨剪退出那片热闹,但还是背对着自己这边,电话也在这时连通了。</p>

    <p>  “哥,是我。”李白说。</p>

    <p>  电话里只有女人们的欢笑声,杨剪的影子也一动不动。</p>

    <p>  “我看见你了,”李白又道,“你回头,在麦当劳旁边,你也能看见我。”</p>

    <p>  杨剪果真回头了,身体整个转过来,朝向李白。他还是沉默的,连呼吸也没有多重,李白看不清他的眼睛,却在刹那之间有了被注视着的感觉。</p>

    <p>  “我从非洲回来了,也不会走了,”李白也不知这感觉究竟是像**上了呼吸机,还是像被绑上了火烤椅,艰难地开合嘴唇,他慢慢说,“我听说你要,结婚,现在看来,是真的。我不是想……打扰你。”</p>

    <p>  “我不打扰你!”他焦急道,语速也忽然跟着变得很快,“我过去你会难堪吧,所以我不去,我不去找你!你下来一下,你来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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