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
谢茂很自然地走到衣飞石身边,那放在茶台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说:“我在外边有些事,暂时不能让你知晓。你要出来之前,先敲门。”说着,他将衣飞石抵在茶台上,“相信我。”
衣飞石都未细想就点了头:“我知道。”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温存过后,气氛总是不一样的。
谢茂凑近了要亲。衣飞石不但给了亲亲,还另送了一盏茶,七八个剥好的核桃。
谢茂转身出门之前,又说了一次:“相信我。”
“嗯。”
书室大门刚刚拉上,衣飞石就捂住了胳膊。
他曾以为自己不睡觉,不入眠,有禁制灼烧胳膊,这一切就能阻止自己堕入噩梦,可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这一切是君上的手笔,哪儿会那么容易抵抗?
就在刚刚和谢茂聊天说话亲吻时,衣飞石睁着眼睛、显着意识,也堕入了梦境!
他就像是清醒地存在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一边是笑语温存的先生,一边是冷漠无情的暴君。藏在衣袖底下的胳膊被烧穿了一次又一次,他明明感觉到触及灵魂的痛楚,却根本醒不来!
这让衣飞石清醒地意识到,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他根本无法阻止另一种记忆的复苏。
而将另一种记忆审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越让衣飞石困惑于君上的意图。
那段记忆的终点是什么?君上为什么要让我拥有那段记忆?那段记忆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一种只针对我的试炼与考验?如果我坚持不信,是不是就能获取君上的信任?可我……
衣飞石的目光落入虚无处,胳膊上的禁制又开始焚烧。
他清醒地站在真实与梦境之间,看着噩梦中的暴君一剑斩落了刘叙恩的头颅,诸判拉着他往九幽深处逃窜,有个声音在他耳畔絮叨,快逃,快逃,逃进鬼府就安全了!
他心中升起一股无法抑制地痛恨,切齿发誓:“吾不杀谢茂,生不安枕,死不安魂!”
……
胳膊上的禁制烧了一回又一回,衣飞石从清醒的噩梦中脱出,心中都是茫然。
坚持不信?他很想坚持不信。
可是,他已经相信了。
幻术、魔障能够虚构场景、人物、发生的一切剧情走向,却不能虚构他的情绪与感情。当他心中充满了戾气痛恨地誓言相杀时,衣飞石很清楚,那就是他当时该有的心情。
他想杀了谢茂。
生不安枕,死不安魂。
衣飞石摸着自己胳膊上的禁制,心想,我这是应誓了么?
※
谢茂似乎也很忙碌,午饭时进来陪着衣飞石,吃过饭话都没说两句又出去了。
他曾询问衣飞石是否需要消遣?衣飞石被不时入侵的梦境弄得疲惫不堪,只能静坐。熬到晚上,谢茂领着衣飞石回去,吃饭洗漱温存,衣飞石仍旧不肯睡觉,谢茂便只能陪着他,一直哄他。
这样的日子一连四五天过去了,衣飞石还能扛得住,谢茂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是凡人之躯,没有修士的强悍。每天嗑保元丹恢复Jing神,单单陪着衣飞石还好,但是书房里还有升仙谱的工作在最后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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