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松一怔,只听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笛声,似乎是粗树枝穿了孔直接吹的,穿透力极强,高亢而尖锐,仿佛能穿进人的耳膜似的。
荆楚把小嵋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悠然道:“怎样,这样像不像我在不顾安危地和他赌这口气?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嘛,你自己说的。”
渊松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实在是又喜欢、又畏惧这个人。
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片刻后,兵戈声果然明显远了,渊松这才发现,华沂手下有很大一批自作聪明的人,没有响应华沂的火焰信号,反而奔着声音而去——想要抢这个头功。
然而渊松先还疑虑,因为只是一声响动,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这些久经沙场的兽人们的。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荆楚手下那些呆呆滞滞、只会玩命的狗,以及很大一部分重甲铁人全都跟着往哨声的方向走,那一头越来越热闹,这一头却仿佛被人遗忘了似的。
除了荆楚的贴身侍卫以及刚好够把这几十个人围在中间的重甲铁人之外,便不剩什么了。
这简直叫不信的人也跟着信了。
荆楚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身上每一个可以护身的铁甲全都脱了个干净,赤条条地这样站在敌人面前,可敌人偏偏看不见他——因为他们都认为,这那人可是二十出头的时候便弑父杀兄夺权篡位的荆楚,怎么可能办出这样鲁莽无脑的事?
且说东海最外围的大关中,那些千里迢迢被调来的城主们也并不是在那里混吃等死的。
路达出逃的夜里,青良发现他一个人跑了,只急得连冷汗都下来了,可华沂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关,他始终没有路达那样大的本领,自己既追不出去,也没人听他说话,只好在那里团团转,简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青良整天在关口上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一开始还有人关注一下他,后来只要他不试图出去,几乎就没人理他了——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兽人不兽人、亚兽不亚兽的奇怪的男人,狗屁能耐没有,一着急起来还就吭吭哧哧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医师纵然能赢得别人尊重,然而谁会尊重这种本应成为一个战士、一个武士,却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沦落成一个半吊子医师的货色呢?
苟且偷生虽然也是种活法,可他活得不像个男人。
直到五天后,应华沂命令而来的几大城主才先后带着自己的人往外关处赶来。
他们整顿、安顿,加强防卫,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地忙,依然没人理会青良,直到那日天弯,他才找到一个和山溪说话的时机。
其他城主懒得理他,山溪却是做惯了平易近人模样的,见青良大冷天里满头大汗地在外面打转,便在闲下来的时候将他叫进来问话,知道了路达的事。
山溪闻言皱眉半晌,慎重地开口反问道:“就如你所说,路达跑了,可就算他跑了,一个人而已,能翻出什么花来呢?你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青良愣住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山溪笑了笑,又说道:“既然你觉得路达可能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来,那我们便更不能动了,万一他有投敌的可能性,对方很可能会来个釜底抽薪,直奔我们的关口而来,若是这样,我非但不能大动干戈地出去搜查,反而要加强城中布防,你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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