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里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方才那一会儿功夫,萧爻的手背上已经被抓出了四道血痕。
慕云深睁开眼睛,目光涣散的落在地上,“放心吧,我撑得住,你还听到了什么?”
害死你的人十之八九就是沈大侠,他还和段赋密谋过,你可能活着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萧爻盘算了一大堆,但鉴于慕云深现在的状况,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转而道,“他们父子虽然感情不好,但我觉得如果有账本,段赋一定交给沈大侠藏起来了……他们就像一条绳上的蚂蚱,互为共生。而且我看沈大侠还挺关心他这个爹的,就是不怎么关心自己。”跟你倒是很像——当然这句话,萧爻没敢明面上说出来。
如果有了账本,就能照着利害关系,将段赋的势力连根拔起,到时候不管弹劾还是造反都能轻松很多,萧爻能救出一家老小,慕云深也能痛快报仇。着眼于这一点,慕云深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沉yin一声,“是很有可能。”
萧爻已经将放在慕云深肩膀上的手抽了回来,上面的血印子一抽一抽的疼,但他心事重重,总觉得对不起慕云深。
在相府的时候,他分明听见段赋说,“要怪就怪萧故生和威远镖局”,可萧爻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父亲,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不敢说更不能说,可欺瞒慕云深的感觉也不好受。
“那有没有办法拿到账本?”萧爻换了个姿势。他站了好一会儿了,紧张和愧疚像是两扇对开的门,将他死死的夹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你知道,这一路我原本想带的不是你……”萧爻觉得喉咙里又涩又痒,连一贯掩藏情绪的笑容都收敛起来,透露出难得的认真,“我带的是威远镖局的少当家,我真正的青梅竹马——而他因为三年前的事,一直暗中调查朝廷,这些明里暗里的勾当,他比我清楚。”
慕云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直觉今天的萧爻有点奇怪,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揪着个尾巴却开不了头,只能等他慢慢磨。
“但我没想到,魂魄也有掉包的事情……我其实很气愤,也难过,只是还顾不上,更何况这件事也怪不得你。”说了半天,萧爻都没绕回点子上,他心里也有些懊恼,磕磕巴巴的讲回了正题,“我其实是想说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
慕云深上辈子怎么评价的都有,好的不好的,但还没听过这么朴实的形容,难得的有些新奇。
这要是换做别人,干巴巴的也要道一声谢,慕云深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我会帮你,出于我自己的目的。”
“……”做了那么长的铺垫,挤出了不少真情实感,萧爻都快把自己感动到了,面前的人依然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冷淡淡的好像在进行某种交易。
他那点愧疚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抛诸脑后,只想挖开慕云深的心来看看,是不是诈尸的时候忘了带了。
晚秋的凉风从府邸穿堂而过,越发显的院子空阔而人员稀少。
沈言之背着手站在枯树下,光溜溜的树杈间垒着一个今春的鸟巢,因为没有树叶的遮挡,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大清早的,府中还很安静,连段赋都没醒,也没有人来打扰他。
沈言之已经洗漱干净了,换了衣服,刮了胡子,昨晚带来的憔悴与狼狈一扫而空,此刻正像个翩翩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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