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随意出声,忙忙拉了拉与自己同行之人的衣襟:“呐,走吧?”
他的同伴却纹丝不动,眼中隐隐有些八卦的光,悄悄儿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位兄台,不知这话怎讲?”
说宝玉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人也是个年轻的书生模样, 大约二十些许年纪, 身上穿着的布衣布鞋皆被洗刷的微微泛白,显然家中并不十分宽裕。他眉目生的倒也端正, 只是此刻死死地掐着掌心,面目也不禁扭曲起来。
路人看着,便看出了几分端倪, 不禁笑道:“该不会是兄台自己没中, 便说他人功名皆是作弊得来的吧?”
这话一出,旁人皆忍不住附和嗤笑了起来。书生立在众人之间,被他们笑得面上愈发涨红,半晌后方嘶吼道:“我有证据!”
“你有何证据?”旁边儿的人见他如此嘴硬, 不禁摇头,“即便是果真有人舞弊, 又哪里会让你这个穷小子这般容易便拿到了证据?”
众人闻听, 皆道有理。只将书生说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愤愤提高了声音:“出考场时,我便撞上了这位贾家的少爷。你们猜怎么着?成绩还未出来, 这位身娇体贵的爷便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要中的!还说什么定是十拿九稳的,他怎知自己那卷子一定会被阅卷的挑中?这般肯定,不是舞弊,又是什么?”
围观之人一下子皆不笑了。许久之后方才有人讪讪道:“说不准他只是有些信心罢了......”
“什么信心能教他说出这般大话?”那书生冷哼一声,丝毫也不肯买账,“你也莫要替这些个富家子说话,你就算将他们吹捧上天去,他们也不会赏给你一两银子!反倒是我们这些平民,数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父母拼了一条命才攒够上学堂的钱,论起来,我们比他们那些锦衣玉食之人多吃了多少苦?”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来教大家看。上头因着干各色农活而被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一眼看去,颇有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可如今,就为了这白花花的银子,我们便被生生从那榜上挤了下来;我们该有的名次,全都献祭给了那些只认得钱的国之蛀虫!”
他愈说愈激动,声音愈是越来越大,渐渐便将更多的行人皆吸引来了此处。其中不乏家境贫寒的书生,听了这话,只觉着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去,二话不说便要支持他,只在人群中高声叫好。
书生见此处有人附和,愈发慷慨激昂起来,挥袖道:“是时候令他们这些官员也尝尝教训!”
“取消他们的成绩!”
“把原本属于我们的名次还与我们!”
一时间群情激奋,有明眼之人已看出这情形渐渐不大对头了,忙趁乱窜出人群。剩下之人则自街边儿摊上又或是家中拿来了烂白菜、臭鸡蛋等物,二话不说便向荣国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砸。
荣国府大门上亦有四个青衣小厮在看守,先前还只是坐在台阶上玩笑取乐,后来看见这把火竟烧到了自己府上来,登时大吃一惊。只是此处一时间聚集的人数众多,小厮们竟不能完全抵抗,只得忙忙堵住了门,匆匆遣了一个人去里头报信。
贾府中养着的身强体壮的家丁忙忙赶过来,由当日宁国府托付于贾母的焦大打头,气势汹汹拿着棍棒,不允那些人在朱门前闹事。谁知直接有刁民将头向他们的棍棒下伸,叫嚣着:“来,来,有本事你便当场打杀了我!堂堂的国公府居然纵容恶奴伤民,这难道便是你们的行事之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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