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二十年。在你开口补救前,雷米尔再度开口,他追问:“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你回答。
雷米尔的眼睛睁大了,他的拳头一下子捏紧,爪子必然又刺进了手心。“并非每天……每年都会忏悔,不经常。”你看着他的表情,更改了用词,“我是个合格的学生。而且很快规则就放松了,战事之间没有太多可以用于忏悔的时间。”
你一向是个好学生,你学到教训的速度像你学习祷言一样快速,你恭顺谦卑,很少犯错,你的父亲以你为傲。在同期的兄弟姐妹当中,你需要忏悔的次数最少,你记得这个,尽管你不记得自己究竟忏悔过多少次,没有人能记得住。
“你……”雷米尔缓慢地说,你知道他脸上的神情,那说明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问,以及多少确定了自己不会喜欢你的答案。他停顿了一下,问了出来:“你几岁上的战场?”
“八岁。”你说。
雷米尔霍然站了起来。
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像只想要撕咬什么而不得的困兽。他咬牙沉默了片刻,蓦地爆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咒骂。他的双手握拳,绷紧的胳膊微微颤抖,仿佛在竭力控制自己不揍上什么东西。当他气势汹汹地走到你面前,你忍不住站起来,就像看到一头向你冲来的犀牛。
雷米尔在你面前急刹车,他的怒火比你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高涨,那火焰仿佛能把面前的所有东西都烧干净,却不曾冲向你。当他面对你,他压低了声音,压住了怒气,像对着醉酒的、容易被惊吓到的姑娘。
“谁?他们怎么能?”他说,“八岁?这他妈……这他妈怎么能?”
这一连串疑问句并不是问题,它们更像一片感叹句,附加大写加粗的惊叹号,你无法回答。
“二十年前你就拿那玩意抽自己?为什么?”雷米尔连珠炮似的说,问题跳跃得乱七八糟,缺乏条理,缺乏逻辑,“八岁,Cao,八岁上战场是急着找死?这他妈是谋杀!”
你告诉他二十年前你不会“拿那玩意”抽自己,那时候的鞭子要轻得多,毕竟那时候的你挥不动那样一条藤鞭。必须是五岁,因为五岁以前的孩子无法承受治愈术,这得从五岁开始。并且,“我并不会冲锋陷阵。”你说,“我在十字军的保护之下,得到了最好的照料。”
“最普通的照料都不会送八岁的孩子上战场!更不会用鞭子抽五岁的孩子还管那叫忏悔!”雷米尔爆发了,“你他妈是被什么虐待狂人贩子养大的吗?”
不,当然不是。
从你出生以来,你就受到了最好的照料,最营养的食物,最均衡的锻炼,最优秀的教育,你什么都不缺。多少人在贫穷、疾病和灾难中夭折,你能平安长大,难道不值得感恩吗?你是被层层软布包裹的珠宝,师长们对你细心照料,拭去尘埃,打磨棱角。如果你犯了错误,忏悔之后,你的父亲会含泪治疗你的伤口。
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你唯一能接触到其他人皮肤的时刻,这很好,你喜欢这样,多么温暖啊。做个好孩子,以诺。你的父亲说。你得足够优秀,才能上战场。
是的,你必须足够优秀,足够听话,才有机会离开那华美而封闭的小圣堂。你不理解雷米尔的愤怒,就像他不理解你踏上战场时的喜悦,八岁,你在簇拥之下来到战场,你抬起头,第一次看到高墙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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