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想起那日,谢相令她设宴,且要邀群臣家眷。她那时不知为何要宴家眷,眼下方是恍然大悟。
李闻见她明白了,便又道:“陛下已到大婚之龄,椒房不可空置。”此事他本就要与皇帝商议,眼下提起,干脆说了下去,“朝中俊彦不少,陛下不妨瞧瞧,何人可入眼,臣也好早做打算。”
刘藻淡淡道:“嗯。”
李闻奇怪,陛下方才还眉眼带笑,怎地说了两句话又不高兴了?他与小皇帝接触过几回,便知这位颇有些城府与心思。他也没有做权臣的志向,只想好生辅佐出一位明君,而后封妻荫子,泽被子孙。
故而他与皇帝说话时,便很注意分寸,并不擅自做主,纵有与陛下意见相左处,也多婉言进谏,而陛下虽有主见,却也不固执,总能虚心纳谏。因而二人也是君臣相得。
见小皇帝不悦,李闻关切地问了一句:“陛下何以怏怏?”
刘藻道:“朕并无不悦。”她说罢,还笑了一下,那笑意淡得很,李闻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陛下已气得要磨牙了。
“陛下可是不满谢相擅作主张?”李闻又问。
刘藻容色都淡了下来,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心中亦是难过,只是这却不是能与外人道的。
廷尉是她肱骨,刘藻能得他相助,殊为不易,自然对他以礼相待。她强忍下怒意,认真道:“谢相做主,朕不能违,余下还请卿多转圜。”
李闻忙抬袖道:“臣必竭力。”
刘藻又与他问了几句今日之宴,还仔细地询问了会来哪些小郎君,又各自有何长短,哪些能稍加亲善,哪些当远之。
刘藻问得仔细,李闻也细细答了,并道:“椒房人选,梁车骑早有打算,年初时就曾做过试探,只是丞相家中也有一小郎与陛下年岁相仿,便将此事压了下来。今日行宴,也只一过场,让陛下见一见各家小郎,而后再提起择选中宫,也是水到渠成。此后,谢相与梁车骑必还有一争。”
刘藻都听进去了,谢相与梁集且有的争,而她或浑水摸鱼,或也提出一人选,形成三方角逐之势,总归要从此事中求得好处。
那椒房殿呢?
刘藻都明白,可是想到争端结束,会选出一名男子,与她结为夫妇,居住到椒房殿中,她便很是不甘。椒房殿,是谢相的,怎么能予旁的不相干的人?
可想到要她成婚的人中,就有谢相一份。
不甘又化作失望与怒意。
这份怒意一直延续到了午后宴上。
甘泉宫中有一池荷花,荷池数顷之广,荷花开时,站在不远处的阁上往下望,水汽蒸腾,蜻蜓飞舞,犹如仙境一般。
宴就设在池畔。
池畔有一殿,四面无窗,平日只以竹帘遮物,竹帘卷起,大殿似一宽敞巨大的亭,亮敞通透,且四面各有廊,延伸出去,直至池畔。
夏日消暑行宴,此是良地。
皇帝头一回设宴,且还是大宴,来的人自是不少。连同太后,也赶来捧场。
宴上果然有许多小郎君,或与刘藻一般大小,或较她大上三五岁,皆是衣袍鲜亮,容光焕发。
偏殿乐官奏丝竹,有伶人yin唱,唱的是之中南有嘉鱼一篇。这一曲正是宴饮之歌,眼下奏来,恰是合宜。
大臣们各凑成堆,博戏为乐,也有雅歌投壶的,欢声笑语,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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