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犯糊涂了,怎么会面对沈妙这草包时还觉得心虚?
沈妙已经去校验官手上拿草果子了。那草果子大约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下面是方的,上头是圆的。而沈妙就站在台上的最东面,将那草果子放在头顶上。
场上渐渐喧嚣起来。
“她此刻定是强作镇定,实则吓破了胆吧。”易佩兰笑着道:“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吓得涕泗横流。”
“自明齐校验以来就从未有女子被男子以武类挑战的,”江晓萱翘着小手指,歪头道:“这沈妙也算是头一遭了。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出丑,想想也很可怕。”
“哎哟,五姐儿还站在上头做什么?若是拿蔡家少爷射偏了该如何?”任婉云道。她的心中有些为难,若是沈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沈信就算再如何待沈家人好,也必然饶不了她。
“二嫂担心什么?”陈若秋轻描淡写道:“横竖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蔡家少爷便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只要五娘服个软,说几句求饶的话儿,自然不会为难与她,只希望五娘莫要争一时意气。”
她将这样的生死大事只用“小孩子间的玩闹”来形容。毕竟任婉云才是掌家的人,出了事也有任婉云担着。不过她这话倒是说到任婉云心坎里去了。全都是沈妙自己要争一时意气,若是沈妙好好地求饶,对蔡霖说几句服软的话,自然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放宽心吧。”陈若秋道:“我看那蔡家公子大约只想吓唬吓唬五姐儿,这样的校验场上,大伙儿都争的是风度,现在喊停是不可能的。”
“娘不必担心呐,”沈清也对任婉云道:“蔡霖的步射好得很,无论如何都不会射偏的。”
沈清还想着沈妙挡着她当皇子妃的梦,现在巴不得沈妙当中颜面无存。听闻有些人惊到深处的时候会屎尿齐飞,倒不知道沈妙会如何?
若是蔡霖真的射偏了……毁了她的脸也不错,沈清想。
沈玥倒没有沈清想的那么远,她只是想要看着沈妙跪地求饶的模样,仿佛那样就能找回自己的自尊。她远远的看了蔡霖一眼,可蔡霖却并未看她。
蔡霖手里握着长弓,面对着三丈外的沈妙,额上冷汗涔涔。
沈妙安静的站着,风吹起她宽大的披风袍角,猎猎紫衣拂动间,眉目宛然,然而那种威严的气度,仿佛经历了大风大浪后的沉静,却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蔡霖缓缓拉开弓,他想:只要沈妙求饶就好了,只要她掉一滴眼泪,说句求饶的话,他就能趁机好好羞辱她一番,就不必做这样进退两难的画面。
可惜他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沈妙神情平静,仿佛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玥皱起眉。
为什么想象中沈妙痛哭求饶的画面并未出现?为什么沈妙看上去竟比蔡霖还要从容?
已经有不少的人发现这点了,对于原先那个草包的印象正在悄悄改观。不是每个姑娘都能站在手持弓箭的人对面波澜不惊,若说是继承了沈信大敌当前亦不变脸色的镇定,只能说虎父无犬女。
蔡霖的手开始发抖,三丈外的草果子平日与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今日却是分外艰难。那距离似乎变得很遥远。
而沈妙的话萦绕在他耳边:“我就在这里,你敢杀吗?”
他敢吗?他敢吗?他敢吗?
“咻”的一声,箭矢猛地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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