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的目光看起来澄澈又认真,“至少脸色很不好。”
慕云思神情微动,又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察言观色?”
谢尘哼了一声:“才没有。”
“又胡思乱想什么,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慕云思道,“再说,怎么老是云思云思的叫,该喊我一声师父。”
“要是大家聚在一起,我喊一声师父,他们怎么知道我喊的是谁呢,”谢尘又回身坐在桌子旁。
桌子上的琴发出铮然的声音。
祁越醒神,恍觉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了那张琴,窗外暮色四合,祁越习惯性地朝对面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一片,他又木木地收回视线。
才不过一会儿,屋子里就伸手不见五指。祁越理所当然地把顾寒的失明归结到自己身上,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什么都看不见,原来是这种感觉。
上次喝得太多,酒坛子空空如也,祁越倒了很久一滴都倒不出来,才明白为什么山下那些人那么喜欢这醉人之物。他清醒着干巴巴地坐了一天,也不是毫无结果。事不由人,怎么不甘不愿,也都得接受。
比如待他如陌路的顾寒,比如那块太过要紧又太过可恨的玄武石。
祁越想好后很少会再踌躇,他摸索到越昼剑,开门便泄进来微弱的天光,让他微微眯了眼睛。
“你去哪?”唐昭见祁越一整天都关着门,又不见点灯,哪知人竟然在。
“九琴,”祁越抬头见到唐昭身后不远处的顾寒,又垂下眼。
“这时候去?”唐昭惊讶地拉住祁越,“有什么急事,明天再去吧。”
“没关系,”祁越道,他像要叮嘱什么,唐昭等着,却又听他道,“……我走了。”
经过顾寒身边的时候,顾寒道:“你白日里不愿意去。”
“现在又愿意了啊,”祁越停下,只能笑了声。
“没有人逼你,”顾寒道。
祁越扬眉:“我想去就去了。再说,云思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只要顺着他意,总比现在好过,还能一举两得,我为什么不去?”
“晚上不得下山,”顾寒这时候竟又提门规,祁越心里又痛又恨,终于不管不顾起来:“我留在山上,你还得避开我,看人脸色久了自己识趣有什么不好?我今日下山,至于门规什么随便你,想清理门户也随你。反正……”祁越笑得凄凉又残忍,他说话咬牙切齿如同恶毒的诅咒,语气却轻飘飘的,“关你什么事。”
祁越说完便走,手腕上却一阵剧痛,“我说了不能下山。”顾寒钳着祁越的手腕。
祁越使劲甩甩不开,几近崩溃:“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个道童提着灯笼引来了访客。访客一袭紫裳,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竹篮子的小姑娘。
“怎么,知道我要来,几位特意在此相候?”孟诗禅抿着嘴笑。
祁越甩开手,见一个咬一个:“半夜活动,你是夜猫子吗?”
“哦?”孟诗禅顿住,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看来不是欢迎我们的,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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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到底没去成,他一声不吭地帮孟诗禅研磨药材,还要忍着时不时被孟诗禅挑拣毛病,一会儿说他磨得太快,一会儿又说他用力太猛,“你们平常这么耍剑,用这样的力道,治病救人的药,怎也能用这样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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