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不是不怕死就是没有性命之忧。陆砚笙这次虽然是胜券在握,却也半点不大意。
蔡允朝后看了一眼那就快看不见的苍青色人影,颔首,“是。”
江城此时正有瘟疫横行,朝廷派来的御医也大多束手无策,只勉强控制瘟疫不向江城外蔓延。
陆砚笙此时亲至,不过是为了亲手铲除他对头的总据点。即便此行凶险异常,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多年布局,还不如一场瘟疫来得干脆利落,如此时机他怎会白白错失?
颜玉舒抵达江城已是三天后的午时,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闭锁窗,隐约有哭丧声随风传来,这个江城看上去萧索无比且死气沉沉。官兵把守住了出入江城的大门,见颜玉舒独身而来,抬手拦住。
“你不知道这里疫病正厉害着么,进来是出不去的。”
“我是大夫。”颜玉舒说。
“你当真想好要进去了?里头大夫也死了不少。”那官兵见颜玉舒年纪轻轻,又面貌清雅俊逸,不免多嘴劝了几句。
颜玉舒点点头,刚想牵马入城,想了想又松开了缰绳,他拍了拍这匹温顺的母马,在其耳朵旁不知耳语了什么,那马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嚏之后,转头小跑着离开。
官兵看得目瞪口呆,而此时,颜玉舒已经踏入了江城之中。
一名妇人跪在灵前哀声抽泣,素衣绢花,眼睛哭得红肿不已,三四个孩子围在一侧,小声地抽噎着,不合身的孝衣让他们看上去更显得瘦小。
颜玉舒走进灵堂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妇人停止了抽泣,疑惑地打量面前的青年男子,哽咽着声音问:“请问——”
“你丈夫的尸身可是要火化了?”颜玉舒问。
妇人闻言又不禁垂泪,她用袖子轻轻拭泪,边点头,“是。”要不是官府勒令染疫病死的人必须火花了去,她也不至于这般难过。她的丈夫死也没有个全尸下葬,她怎么能不心酸?
“可否由我来做?”颜玉舒取出一锭金子,“我需要一件东西,不会动他骨灰分毫。”
“这——”妇人略有些迟疑,回头看看因为近来缩衣节食而变得越发消瘦的孩子们,她咬咬牙点头,“好罢。”
几个孩子中最为年长的一个帮着颜玉舒开了棺材,而后远远地推开。去世三日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的恶臭混合着灵堂里燃烧着纸钱的焦味,形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恶心气味。
仿佛完全没有闻到那股味道,颜玉舒走过去,手腕半抬,洒了一些粉末在尸身上。不一会儿尸身燃起了幽蓝的火焰,瞬间化作了一堆骨灰,几点幽火在骨灰间闪烁着明灭不定。他取出一支瓷瓶,小心地将那几点幽火收入其中。
瘟疫的毒种已经取得,颜玉舒凝着冰似的面容也稍霁了些许,又给了妇人一锭金子,他收好瓷瓶离开。
把早已空无一人的客栈大门踹开,蔡允与几名分舵主先行上楼清理了一间上房再将自家的教主请入内。
“派人去查了么?”
“是,稍后就会来报。”蔡允跟随陆砚笙多年,陆砚笙这飞来一笔他也能迅速明白意思。
将带来的茶具摆放在桌上,蔡允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倒了出来,迅速用旁人准备好的炉子烧开了水为陆砚笙沏茶。
“你们下去休息罢。”陆砚笙用指尖捏着茶杯,轻轻转动,碧色的茶水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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