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事情,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你知不知道,宝儿不在了?”
“宝儿?”张宁怔了怔,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是不是何阿姨家那个宝儿?”
“对呀。唉,他还比你小两个月呢。上个月,不在了。”
张宁啊了一声,有些触动。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可是这实在是太意外了,怎么发生的?
“据说是猝死。打游戏打到半夜两点才睡,早上九点他室友叫他,说你不去上班?结果一推他才发现,已经断气了。”
“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那可不知道,他平常身体好,连感冒都很少,哪里知道会走得这么早呢。”
张宁呵了一声,心中一牵。
他和宝儿是童年的小伙伴,在没搬家之前,两家住得近,也时有往来。宝儿大名叫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好象一直以来就是跟着父母这样叫的。此刻想来,对方幼时的模样已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一个挺壮实的小胖墩。
关于宝儿最鲜明的一件趣事是在他八岁那年,一晚他陪他母亲走夜路,虽然年纪尚幼但已经一派男子豪气,穿过小巷子时迫不及待地说:“妈妈我走前面!我是男子汉我保护你!”这件事由何阿姨当作玩笑话讲给张妈妈听,又由张妈妈笑着转述给张宁听。张宁当时嘴上没说,心中却暗笑。他想,何阿姨讲起来的时候那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炫耀和自豪的吧。
如今宝儿骤然离世,当妈妈的,情何以堪?
“何阿姨肯定很伤心。”
“那当然了。”张妈妈显然也很有感触,长吁短叹。“你何阿姨那时还正在逛重百呢,接到电话气得不得了,说你谁呀,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等到确定了——”想到老友如今憔悴的模样,张妈妈眼泪脱眶而出,伸手擦擦眼睛。
张宁也黯然,扯了张纸递给她,张妈妈几下擦了,清清喉咙。“我本来想,等你回来了一起去看看她。后来再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她看到你,又勾起她的伤心事。”
大概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接下来好一会儿母子俩都没再说话,过了很久才听到叮一声轻响,却是张妈妈手中的毛线针掉到了地上。
“妈,我来。”
张宁整个人半跪下去,一只手扶住妈妈的膝盖,一只手从沙发底下摸出了那根毛线针。递给她之后他也没站起来,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半跪半蹲地守在张妈妈身前。
他说:“妈,要是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和爸爸怎么办?”
张妈妈手停了一下,抬头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就要看,你是怎么不在的了。”
“如果是象宝儿那样……那肯定是要哭死……”张妈妈悠悠地想着,深深叹出一口气,“老来丧子,人生大痛啊。”
张宁扶着她膝,慢慢道:“那如果,是象上次那样失踪呢?是不是会觉得,情况要好一点?”
这话问得有些古怪。女性的直觉象是被什么触动了,张妈妈视线在他面上一扫,迟疑着问道:“宁宁,那个苏杭……是真的没纠缠你了吧?”
张宁笑了笑,说:“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就事论事吗。”
张妈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象在判断他话中真假。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死了,就再也没什么盼头了,失踪的话,总还有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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