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帮帮他!人命要紧啊!”
陆羡河蹙眉探了薛临脉搏道:“你家薛先生,受的怕不仅仅是普通的皮外伤吧?”
“先生有所不知,数月前南方蛮族突然来侵之时,观昼城内稀薄兵力却是暂时无法抵御,而薛先生为保周边百姓安全,毅然带着‘断碧林’一众弟兄上阵英勇杀敌,俨然是丝毫不肯懈怠半分!”周别急迫道,“如今薛先生这一身内外伤病,皆是拜那些外域敌人所赐啊!”
陆羡河听罢眉头已是无形皱得更深了一些,纵是想也不想,便探手扶了薛临一只胳膊道:“你们来的时候带了大夫在旁跟着吗?”
“不曾带,我们做的事情太过机密,薛先生为了不暴行踪,向来是不肯带任何外人在身边的。”周别带着哭腔央求陆羡河道,“先生好人有好报,赶快救救他吧,求您了!”
“行了,别嚷嚷了。跟我走,我且带他回我住处仔细查探一番。”陆羡河弯腰支起了薛临的身子,转而又回头朝着沐樾言道,“阿言,你陪着阿芊一起回去,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乱晃悠了。”
语毕,那脚下步子走得也甚是急躁不安,没两下便是领着周别一道没入了街头影影绰绰的人群之中,渐渐消失了踪影。而我则由沐樾言轻轻点开了周身xue道,仰头望着陆羡河雪白如画的背影怔然片刻,待到再侧首凝向身边之人时,那胸口火气便是霎时间一蹦三尺高,饶是他伸手过来牵我了,也是拧着眉头一把甩开,兀自一人快步走在回揽枫楼的小路之上,纵是一句话也不再肯和他多说。
我究竟是在为着什么事情而生气,连我自己也说不大清楚。只知道方才沐樾言扬手封我xue道的那一瞬间,我便已是恼火得整个脑袋都在发晕发涨。
我自然明白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于我——可是很显然的,他归根结底也只是麻木不仁地在依照本能来行事罢了。即便是他自己身上带了尚未愈合的箭伤,即便是此番厮杀必定会导致他与薛临二人毙命一方,他也都会毫不犹豫地遵从段止箫给他带来的指令,拼了性命地去不断抹杀敌人的存在。
——然而,我根本不怕薛临会死,我只怕他死。
……明明比谁都要怕,可是也从来不敢对谁说。
闷头一刻不停地往回走着,而沐樾言则一声不吭地跟在数尺之外,始终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像是有着极为特殊的默契一般,我们谁都不曾开口发出半点声音,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走回了揽枫楼的大门口,我也没敢再回头看上一眼他的表情,仅是像逃一般地埋下了脑袋,一口气便直接冲到了狭窄曲折的楼梯深处。
方沿途慌慌张张地跑上二楼的木质走廊,原以为自己该是就此躲过了一些不太想直接面对的烦心之事,然刚要转身回头时,却又是恰好对上了陆羡河那张沉重而又严肃的面孔。
老远便抬手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陆羡河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嘘,阿芊,做什么弄那么大的动静,小心吵到你薛叔叔睡觉了。”
“嘶……师父。”一口险些喷涌而至的火气生生憋在了胸口,我死死皱紧了眉头,隔了老半天才凝声询问他道:“你房间不是在三楼吗?”
“客栈里人满了,阿言房间又向来不住人,便借来一用了。”陆羡河叹道,“你薛叔叔这次伤得重,一时半会儿还好不起来,得用心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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