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林翰茂,果然林翰茂也满脸不赞同之色地劝道:“咸丰城距离此处路途遥远,草原上疫病横生,条件实在不好,祖父的沉疴旧疾也尚未调养好,暂且在家休息如何?”
林恬怒气横生,若不是唐佑鸣还在上面,估计能给林翰茂两拳:“你个兔崽子,嫌我老了是不是?”
唐佑鸣想了想,阻止了想在泰和殿上演全武行的老少二人:“若是有林老将军压阵,朕确实放心不少。这样吧,林老将军上阵可以,但必须把平日里给您瞧病的太医带上,太医若是说您不宜继续奔波,您必须立刻回京。”
“行吧。”林恬对这个限制不太满意,战场嘛,谁敢说自己一定不会受伤。不过松了口就是好事,他就不拿乔了,不然陛下直接给他压在京城他就傻眼了,“就听您的。”
唐佑鸣并没有追究林恬挑三拣四的举动,只是叮嘱道:“务必在天气变寒之前结束战斗,那时他们食物虽少,疫病却能得到控制,更宜管理。他们内部不乱起来,我们会吃亏。另外,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要求讲和都不要答应。目前大平朝国力一般,用出去一袋米就要收回一车米的好处,出兵一次务必把他们打死打残,万万不要留手。”
林恬丝毫不觉得唐佑鸣的比喻市侩,大咧咧地说:“您放心吧,他们被折腾成这样,我们还能吃败仗,那我们就不回来了,咸丰城就是我们以后流放的地方。”
唐佑鸣只是笑笑,挥手让他们退下,福海也被赶了出去,大殿里只剩下蔺维言一个人。
唐佑鸣见四周无人,立刻换了姿势,以不是非常雅观但非常舒服的姿势窝在榻上。
因为只是平日里处理政事的地方,没有前面的大殿庄严肃穆,相当于唐佑鸣的寝宫,规矩少了很多。不止屏风后用于休息软榻堆着厚厚的狐皮,连接见大臣的外室座椅上也铺着细软的小羊皮,唐佑鸣向后一躺,几乎陷进去。
……这布置,简直像坐月子。
唐佑鸣找到舒服的姿势,对蔺维言说:“过来坐。”
过了很久,蔺维言都没动。
唐佑鸣忽然意识到什么,眯起眼,压迫感十足地盯着他。蔺维言既不示弱,也不妥协,淡淡地站在下面,无声地与唐佑鸣对视。
唐佑鸣身穿一身黑底金纹的常服,身周不是耀眼的金色就是灿烂的红色。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天生不适合朴素单调,越灿烂越夺目,越鲜艳越妖冶。
两个人无声地较量并没有持续多久,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唐佑鸣并没有执着于这场战争的胜利,走到蔺维言身前,盘膝坐到地上。
唐佑鸣坐着,蔺维言当然不能俯视他;若是跪了,这个难伺候的主儿大约要生气。
蔺维言叹了口气,他一次又一次地无奈,却没有哪一次能够真的不对唐佑鸣妥协。明哲保身是他一贯的做法,现在的底线却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明明知道每一点亲近都可能为日后多加一份罪名,依旧克制不住地向前。跟唐佑鸣发展到现在这个说暧昧不暧昧的阶段,实在是他初时没有想到的。
……问题在于,唐佑鸣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他却已经把底线挪到地平线外了。
蔺维言缓缓坐下,用与唐佑鸣一样的姿势盘膝而坐,二人相对半晌,同时笑了起来,刚刚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尽。
唐佑鸣没有纠结,只是弯着眼睛,明显心情不错:“先说正事。我打算对蒋泽下手,用当初扬州铸钱监的事情做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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