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皇帝颓然泄气,软倒在龙床上。
独孤铣惊慌中就要喊人,皇帝出声制止:“不……不必,润泽,朕无妨,无妨……你扶朕起来。”
皇帝借着他的力量坐起,一口一口慢慢喝些茶水,道:“你左手,御案上方的小抽匣里,有一盒子丸药,替朕取来。”
独孤铣忙遵旨取出药盒。皇帝拈出一颗,就着水咽下去。缓过一阵,Jing神好转,道:“你坐下,朕还有件事,须当面与你说清楚。”
独孤铣心头一跳。他已经预感到皇帝要说什么。木木坐在椅子上,那种发自骨髓深处的,针对自身的恐惧与失望,再次涌了出来。他知道,无论多么义无反顾,无论多少豪情壮志,均无法弥补由此造成的空洞。
皇帝说:“小隐要做太子,第一桩,必得娶妻立妃。”
“臣……明白。”
“做太子也好,立妃也好,朕都会跟他提。但更要紧的,润泽,是你必须说。当他的面,你亲口说。”
独孤铣猛抬头,眼中满是哀求:“陛下!”
皇帝充分表现出属于帝王的强势与残酷:“润泽,朕要他——对你彻底死心。”
独孤铣心中一片凄惶。他听见皇帝一字一句道:“他不对你死心,又怎么肯做太子?怎么肯……去成亲娶妻?”
第147章 前世今生何所异,真情挚爱岂相同
八月十七,清晨。
宋微睁开眼睛,打个大大的哈欠,唯有一个感想:娘的,老子终于睡醒了!
伸手摸摸左肩,肿块似乎下去不少。睡太久,浑身躺得生了锈一般。很想伸个懒腰,貌似某人叮嘱过,十天之内不能抬左手。于是伸出右胳膊,像转风车似的抡几圈,跳下床,蹬腿蹦跶一阵。
他这里才弄出动静,李易便进来把脉,又啰嗦几句。蓝靛领着内侍宫女鱼贯而入,招呼问候过,更衣的更衣,倒水的倒水,端药的端药,摆饭的摆饭。
宋微左手不便,十分大爷地站着,任由伺候。问:“我爹起来没?”
蓝管家正帮忙扣衣襟上的金丝盘纽,答道:“陛下尚未下朝。”
虽然蓝靛表情如常,宋微就是没由来觉得他在腹诽休王殿下。摸摸鼻子,嘿嘿干笑:“那我等等他。老头子也真是……身体不好,干嘛非得早朝。谁有事见谁不就得了。”
先在宪侯府关了十来日,接着又在宫里关了好几天,宋微颇有点儿想念自己的休王府。但老爹没下朝,无论如何也该等着见面说说话,再申请回去。
吃罢饭,里外转两圈,无聊得很。看见床头搭着独孤铣的外衣,案上铺着修改过的奏折,一副当事人根本没有离开,或者随时都能出现的样子,不免有点儿扎眼。既然皇帝老爹早朝去了,独孤铣那厮当然也早朝去了。一会儿不知是跟到寝宫来讨嫌,还是专等自己出宫时,在宫门口拦截。
宋微想到这,不觉有些烦闷。他却不知道,昨夜宪侯与皇帝谈完,直接落荒而逃,失魂落魄不足以形容其狼狈,连暖阁的门都没敢进,更别提到床边看他一眼。这无意落下的外衣与奏折草稿,都是神经失常举止失措的证据。
打从六皇子睁眼,伺候的人无不绷紧了弦,就怕他做出什么加重伤势的不当举动来。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宋微等同半个残废。实在没趣,索性拿过独孤铣那张奏折草稿翻看。
嗯,字迹工整,条理清楚,语言通顺。最最重要的,是很容易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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