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挨个慢慢擦过去。隔着轻轻抖动的帘幕,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殷情切爱。
蓝管家没有这心思,别人更没有这胆子。来者是谁,不言而喻。宋微还算清醒,只是困意加酒意,毕竟有些恍惚。温热的帕子包裹着手指,实在舒服,心里明明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偏偏丝毫也懒怠动弹。任由那巾帕从手指又缠上手腕,反复擦了一圈,终于松开,鬼使神差般,将另一只手换了出去。
帘外似乎传来一声隐约闷笑。紧接着一阵水响,帕子也换了一块,替他擦这只手。
宋微懒洋洋地靠在落地铜镜檀木架上,心想,这厮还有心情调戏小爷,要不要把独孤萦至今瞒着他爹的事说出来,让他不开心一下,自己开心一下呢?闭眼琢磨片刻,这都两天过去了,独孤大小姐还没动静,是已然想通,另有打算;还是时机不对,隐忍不发?不管哪一种,目下于自己都没坏处。若是前者,则不必着急拆她的台;若是后者……嗯,恶人才先告状。
想到帘子外边毫不知情的独孤铣马上要做便宜外公,不由觉得有些可怜,假装厌弃的心也淡了几分。
独孤铣把帘幕一点点撩开,仿似撩开蒙在心头的一片雾霾。望见里边那人斜倚镜架,脸上似笑非笑,忍不住勾起嘴角,压低声音,问:“殿下,微臣伺候得好不好?”
宋微眉毛一扬,爱搭不理:“时刻太短,没觉出来。”
独孤铣眯起眼睛:“那就再多伺候一阵。”将帕子在冒着热气的鎏金铜盆里重新浸透,捞出来拧到半干,走近一步,给他擦脸。擦完脸,又揽着肩膀擦耳朵跟脖颈。今日并非朝会,宋微戴的白玉金冠,而非五色旒冕。此刻半趴在独孤铣肩头,露出喝得跟脸蛋一般粉腻的后颈。热巾帕摩擦过去,舒服得直哼哼。
独孤铣贴在他耳边道:“可惜不是昨日前日那一身……小隐,真是穿什么像什么,好看极了。”
宋微噗哧一笑:“老子穿破烂就像乞丐,一样好看得紧。侯爷没见过,那才是真可惜。”
独孤铣在他后脑轻拍一下:“淘气。”手顺着衣领就伸了进去。
宋微身体一僵:“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看看你的伤。”独孤铣说着,果然摸到肩膀就住了手。表面摸两圈,又轻轻摁了摁,问,“还疼吗?”
宋微摇摇头。其实真摁上去,内里依旧隐隐作痛。然而那隐痛却透着难言的酸麻,连带腰眼都似乎跟着软了一把。他怕一开口就露馅儿,坚决不出声。
独孤铣只以为人闹别扭,给他整整衣襟,轻声道:“伤口才好,不要喝那么多酒。”手指在眼底的暗青上来回摩挲,叹息着劝慰,“乖,再多忍半日。待宫宴散了,先不要回府。陛下这里无人搅扰,好好歇歇。”说罢,松开手,“你先出去,我稍待片刻。”
宋微眼睛往他下三路扫了扫,默不作声,抬脚就走。瞅见蓝管家守在门口替宪侯把风,狠狠斜瞪一眼。重新入席,推说头疼,果然喝得少了。他离开这会儿,并未冷场。安王正与回纥王子谈风土人情,端王则和突厥首领说吃喝玩乐,宾主和睦,其乐融融。
刚坐下屁股还没热,侧面席上的高昌使者便凑了过来。
“启禀休王殿下,我使团中一个小随从,年方十三,略通文墨,临时诌了几句诗,以表对上邦天朝钦慕歆羡之情。不知殿下可否允其冒昧献丑,博众位一笑,权当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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