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丝丝罢了,淅淅沥沥的,变成了一番缠绵入骨的shi润。
窗外斜风细雨,庭前阶下萌生出一点绿意,显得生机勃勃,书房内只有两人,身着普通缎袍的英俊青年站在当地,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过对面的年轻人,眼中是一片沉沉的爱慕之色。
对面宽大的书案后坐着一名大约弱冠年纪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纱地彩描花鸟纹大袖衫,外面套一件黑色宽袖直领对襟褙子,肩膀微宽,头上一条镶金嵌宝抹额珠光闪闪,映得眉心温润盈盈,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孔轮廓Jing致,肌肤如玉,面颊上的疤痕已经淡化无踪,不留半点痕迹,也早已经脱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眼眸中时不时地闪烁出冷厉锋锐的Jing光。
案上摆放的各种物品井然有序,光滑的案面更是一尘不染,北堂戎渡手中执笔,姿势端正,正仔细地写着什么,一时间室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毛笔在纸张表面轻轻划过所带起的极轻微声音,钟愈默默地端详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对方看上去显得十分干练,也很认真。
未几,北堂戎渡直起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笔搁下,又吹了吹纸上的墨字,确认干透了之后才将其合上,钟愈见状,忙上前替他将各种物品一一归类放回原来的位置,收拾整齐,又端过旁边搁着的金盆,里面是已经温热下来的清水,兑了淘澄干净的花汁,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北堂戎渡把手伸进水里,清澈的温水越发显得他一双手皎白胜玉,钟愈双手捧着毛巾在旁等候,北堂戎渡在水里洗了洗手,然后就把两只的手放在毛巾上,钟愈立刻细细地给他擦干上面的水渍,一面说道: “……今日去法华寺进香,不如我陪殿下同去?”
“……不必了,你乃是外官,并非东宫属官,孤与你之间有私交的事情不能被他人知晓,总要留点私下里的底牌。”北堂戎渡微微抬起头,两只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徐徐说道,钟愈面上微带赧色,道:“是我莽撞了。”北堂戎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向前靠了靠,将双手随意摆在案面上,说道:“自从前时逆贼谋刺一事发生,朝廷上下实行清洗,扫除内应,到如今自然空出了一些位置……钟愈,孤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目前已经有了眉目,等不久之后你兼任虎卫营大统领之时,就要替孤将这股武力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钟愈闻言,顿时不自觉地微微将腰身挺得笔直,表情也严肃起来,黑色的眼睛里有着柔和与坚定,道:“北堂你只管放心,我自然为你办得妥妥当当。”北堂戎渡捏了捏袖口镶着的红色繁花宽边,深邃灼亮的眼瞳微微敛起,道:“……总而言之,不要让孤失望才好。”他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根纸烟点燃,送进嘴里吸着,夹住烟头的手指修长而平稳,没有一丝微颤的迹象,彼时一缕夹杂着shi润水气与花木清香的风从外面钻了进来,顿时拂开了北堂戎渡周围的纸烟所制造出来的淡淡烟雾,北堂戎渡起身走到了长窗前,就见窗外细雨绵绵,有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入,北堂戎渡伸出一只手,接了些许雨丝在手,只觉得凉津津的,不觉微微一笑,笑容当中丝毫看不出多余的感情色彩,说道:“……差不多时辰也该到了。”
一时间钟愈从侧门出去,由一个小太监领着悄无声息地离开,北堂戎渡关上窗子,又略略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便从书房中走出,此时外面雨丝清清凉凉,北堂戎渡出了走廊,被飘飘洒洒的shi润凉意一激,顿时胸中就是一畅,头脑清醒了许多,伺候在外的几个太监连忙撑起了油伞,将北堂戎渡遮在伞下,蒙蒙的细雨中,北堂戎渡上了软轿,沿着长长的青石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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