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镜子,因为同病相怜,向崔是念伸出手去,就好似也拯救了自己。
他们都活得太卑微,又矛盾的太过天真。他们在这现实里碰壁,末了为了保全自己的自尊,只能换上一副无所谓的面孔,习惯了再忍耐后再忍耐。
至于真相究竟有多痛苦,他们都不会说。
骆林攥着衣料,只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什么东西堵住,想哭却忘记了那要怎样做才好。
……崔是念走了。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终究还是逃开,不愿与他为伍。
但是骆林现在却感觉到了十倍的难受。他感同身受的感觉到,那好不容易燃起希望,却还是被一桶冷水浇下的痛楚。
好比他那么爱段非,曾经还天真的以为,段非叫他回来以后事情就会有转机。是直到最后才发现,那是美好的幻想,不会是这冰冷的现实。
那种整个人都被打击得灰心丧气的经历,骆林经历了便已经足够。换到原本就比他艰难的崔是念身上,或许是致命的伤害。
这世界的确不公平得厉害。他习惯了接受,却在今天,忽然为了别人的事情感觉不平起来。
骆林闭上眼睛,将头埋在那散乱的布料当中,静静的坐了很久。
……
那天下午,骆林坐了车,然后慢慢的走回段宅。门大开着,和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自橱柜顶端拿出一只略微积了灰的箱子。骆林拭去尘土,把箱子打开,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全部都装了进去。
其他的东西,留在这里就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以后看了,反而会觉得不舒服吧。
骆林站起来,拖着箱子,像他一个多月前那样,准备不告而别的离开这个地方。
……只不过前一次有留恋,这一次没有。
段非的脚步声杂乱的从楼梯上传来。骆林抬起头看他,觉得段非那种带着手足无措的表情,依旧像是他爱着的那个十七岁的孩子。
骆林对着这样的段非笑了一下。
段非在楼上看着那一幕,忽然脚步就停下来。阳光已经过了刺眼的时段,柔软的在客厅里晕染开来。站在他前面的那个男人,正温柔的看着他,正如他一直期待的那样。
只不过那个男人,似乎是,要走了。
段非觉得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他想把骆林脸上那笑容扯下来,或许是面无表情,也比这样好。
那个笑容似乎是预示着那过去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一笔勾销。
段非追着骆林出去,猛地抱住了骆林的背。
——对,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是想折磨你。我只想这么抱着你。我只想这么抱着你。
骆林把箱子放下来,让他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挣脱了,转而面对着段非。
“……我要走了。”
骆林这么说着,还带着一点微笑。
段非觉得自己其实能够预料到这句话。所以他也只能张了张嘴,说不出别的什么。
“……少爷,你以后要自己保重。”
这句话做为告别语,或许还是最恰当不过。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能……怎么就……”
段非的头低下去,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这么笨拙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孩子。
但也是孩子做的事情,才最伤人吧。
骆林笑笑,好不容易才压住了那心酸的感觉。那是第一次,他认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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