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t正在缩起它的支撑物，嗡嗡声回荡在众人耳中，这是卡镁军返航的号角声。不同於过往返航时众人归心似箭的雀跃，舰t中所有人不发一语，脸se青白地瞪着前方。1012敲着舰t的控制中枢，断断续续的联络讯号近乎被淹没在舰t的移动杂音里。

    「1012？」稀碎的人声从那嘶嘶作响的杂音里凸显出来，「快把登梯收回去，快点起飞。」

    听到联络方的声音，有些人抬起了头。

    「队长，支撑物还有20秒收缩完毕，请抓准时机移动至登梯附近，待起飞的瞬间抓住它！」1012接近嘶吼的声音，试图掩盖过舰t的嘈杂，「起飞後我会将登梯收回，请抓着它！」

    「快收回去！」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是道命令，带有不容反驳的语气，语毕紧接着就是发s消光枪的声音。这之後几秒钟，对於1012而言漫长的像是一个恒星纪，他试图听到对方的後续对话，但对面再也没了音讯。

    舰t的播放系统用不带感情的nv声倒数着，「3、2、1、0，支脚收缩完毕，即将起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1012紧握着手，用力敲下收回登梯的按钮，「fuck！」

    舰t内的其他人不发一语，有的人眼睛泛红，有的人手肘正在膝盖上，面部掩在双手手掌之间。1012还没放弃，他跑到了存放登梯的空间，舰t急速上升带来的风吹掉了他的护目镜，即使已经知晓，那人攀上登梯的机率微乎其微，他仍然不想放弃。

    一直到登梯归位，这个空间仍只有他一个人。1012缓缓坐了下来，拨通了航服的通讯设备，「连接1041，连接1041，连接1041。」

    一阵嘟嘟声後，通讯系统表示连接成功，但这仅仅代表对方的通讯装置还未遭到破坏，以及他们尚未距离超过一个光分。

    「烨克、烨克，你听得到吗？」他喃喃低语，但对面已然没了回应。

    尼莫星刹那间黯淡了一下，就像是有人眨了眼睛，但沈浸在失去队长的a队队员，并没有人关注到这个瞬间。

    卡镁星经过了数年後，才重新启动针对尼莫星的探索计画。这中间的推手多数为原本星际团探索组的前成员们。针对生命行星之外的探索虽然持续着，但卡镁军星际团多年未曾出过尼莫星此种危险等级为五的探索任务，多数具有尼莫星探索经验的组员已经退休，离开卡镁军。

    梦衍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训练室外，那新闻透过右耳的联映机在眼前播放出来。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训练室中每台舰t模拟器皆正在启动模式，模型时而左右摆动，时而360度旋转。没过多久就有几台机器闪烁着红光，逐渐停下。

    坐在停下的机器中的人，当舰罩被打开，便走了出门??有些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到墙角的专用袋中，把翻滚的胃ye全数吐出；有些则是一脸懊恼，似是摇头，或是喃喃自语，推开训练室的门来到梦衍面前。

    「维护组3021，模拟不合格，原因？」梦衍双手交错在x前，用眼动追踪输入资料。他是年末组员训练审核的监试员之一，负责的项目即是自己最擅长的舰t模拟。

    眼前的组员俨然是新进的军人，位阶不高，被他淡漠的语气吓得不轻，「风??风控挡板调??调整不妥当，多出??15公分。」

    「正确。」梦衍点头，「请准备晚上的考程，可以休息了。」

    3021点点头，小跑步离开了这个区域。下一位组员留着落腮胡，其中几丝白se反着光，梦衍微微挑眉，「1219，模拟不合格，原因？」尽管有一丝丝诧异与理解，但该遵循的流程与原因剖析依然要问。

    「刚才那个新闻，看到五等星际探索要重新启航，目的是尼莫，内心震惊了一下导致忘记按速度巡视，超速了。」1219叹气，对着他低语：「我也不年轻了，可能这次就去不了探索组，要回到侦测组，不久也要离开了，1012。」

    「测验期间真有兴致，还拨空看新闻。」梦衍垂眸，「你已经陪alpha二十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了，就像过去退伍的前辈一样，卡镁会向您致上最高敬意。」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用了，我只想要钱，让我安享晚年吧。」1219大笑，「要是卡镁能将老朋友带回来，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老朋友」指的是谁，他们之间心知肚明，梦衍只是叹气，而1219拍了拍他的肩，「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传承，1012，这种事情就要交到你手上了。」语毕，他便离去，给下一位不合格的队员空间。

    「侦测组8031，模拟不合格，原因是晕机。」在梦衍开口之前，对方已经将自己的编号、成绩与原因说出。8031也是新进没多久的组员，但相对於其他新进的战战兢兢，他的异常冷静时常引起其他小队长的目光。他也是近些年来在军团中较为出名的新星，优秀的成绩引来许多同期的尊敬与刮目相看。

    「查看纪录，你每项测试的表现都极为优异，唯有模拟舰t的练习次次不合格。」

    「晕机，很难改变的。」8031俨然完全没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星际探索，成员的挑选以年末审核成绩为依据嘛？」

    「会另开试验，当然，年末审核成绩是测验的门槛，至少上次是如此。」

    8031偏头，「嗯哼。」语毕便离开。

    梦衍继续将完成测验的组员进行成绩登记，直到训练室内再也没有人。下一批模拟舰t测验是在明天，他有许多时间可以休息。

    在基地用过晚餐後，他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常服。

    他刷过基地的门禁管制系统，在两侧宪兵岗的立定敬礼下，坐上已在门口等待的无人移动装置，朝最近的，黑夜中最亮的城区前去。

    一人的空间里，小型放映机在空中投放出早上宣布重启星际探索的新闻，卡镁军团的领导人在会上发言着，周遭围满来自不同媒t的隔空收音麦。

    「舰组经过重重训练，能够完成每次艰难的出航任务。虽然多年未重启五等生外行星的探索，但近年在一至四等的生外行星探索，除了增进舰t与装备的功能与保护，亦能将充足的离星经验传递给接下来的组员。」

    「我们会尽力保护各位出航人员的安危，也会透过社会关怀制度对牺牲的成员家属致敬与赔偿，他们为卡镁星的贡献难以以言语形容。」

    下一则新闻，便跳到了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上。

    过没多久，无人移动装置在市中心的一户民宅边停下，梦衍下车後，它移动到最近的暂停处关机。

    熟悉的在爬满花藤围墙边扫过瞳孔验证，外墙无声地移动出一个进入的通道。里头的居民似乎已经听出外面的动静，在房子的大门边等候。

    「1012。」那是一名穿着合身休闲装的nvx，长而卷的头发自然垂放在双肩两侧。她的面部细纹悄悄透露出她并不年轻，但相较於其他同龄人，依然保有风雅。

    「前总司令。」他依然遵循军团中的礼仪，对她行礼。

    nv人对他挥了挥手，帮他打开了家门，「怎麽忽然想到要来，现在不是年终审核时期，刚好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吗？」

    「今日的监考已结束，加上看到今天的新闻，便想到要过来一趟。」

    「今天的新闻啊，军团与政府的领导者一致通过重启针对尼莫星的探索？」虽然是疑问句，但nv人的语气却很肯定，「饮品老样子，需要点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