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尹川来到了一栋Jing美的建筑前。“下车。”士兵言简意赅。潘尹川走下去之后,却是被另外的人带着往门内走去。他们穿过客厅,走过两个房间,来到走廊最深处,里面传出了压抑的咳嗽声。“先生,监狱那边送了个高级护理过来。”“哦,让他进来吧,咳咳……”对话非常简短地结束了。潘尹川被推进门,一眼就见到了床上倚靠着的男人。那是个alpha,身上的气势并不强烈,他瘦得脱了形,十足的痨病鬼模样。而在他的床边,一个beta仰倒在那里,额心一个枪眼儿,血淌了一地,浸透了地毯。潘尹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瞬间爬了出来。“过去照顾先生吧。”旁边的人催促道。很明显,男人是个大人物。他病了,哪怕是在战时,也要保证自己有高级护理的照顾。但既然是大人物,怎么会找不到高级护理呢?潘尹川的呼吸滞了滞,又想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beta。他似乎……就是答案——干不好,就得死。这特么是暴君吗?潘尹川深吸一口气,胸口如同压下了一块大石。但他没得选。潘尹川只能走上前去,垂着头问:“请问先生需要我做什么?”男人头也不抬地拨弄着手中的平板:“需要我教你吗?”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去接人。”“是。”旁边的人回答了。潘尹川根本没工夫思考他们要去接什么人,他只能强制冷静下来,仔细判断起男人的即刻需求。他的嘴唇润泽。显然不需要喝水。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白、发青,……潘尹川拿起滑落一角的毯子,为男人盖上了腿。男人这才抬了抬眼:“有点眼色,……但这一条掉到地上过,甚至沾了点血的毯子,你不该把它盖到我的身上。”男人说着皱了下眉。身后立刻有人上来抽走了毯子,并给了潘尹川一巴掌,说:“聪明点儿!”那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背上,简直像是要把他的内脏都给拍出来一样。潘尹川勉强忍住了呕吐的欲望。如果男人有洁癖,他们应该告诉他,而不是让他来猜!又或者说,玩弄性命不值钱的beta,本来就是这个男人的趣味?还好接下来没有再玩儿什么猜来猜去的游戏。男人留下了他,让他在房间里附带的厨房内做饭。做出饭后,男人不吃,让他自己吃掉。之后又让潘尹川推着他去露台上打了个电话。还好潘尹川的力气足够大,一个人就能将这样一个哪怕是瘦弱但也依旧高出他半个头的alpha抱上轮椅。这一待就是三天过去了。男人非常难伺候。但他的身份在南塔市很高……他是南塔市所属的圣洛lun州州长的独子,修岺。在他不断对外打电话的过程中,潘尹川也了解到,那位鼎鼎大名的严雪上校已经离开了这里,就是他前脚离开南塔市,后脚这里就爆发了动乱。潘尹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没有人会揭穿他的谎言了。但严雪不在这里,那么南塔市被叛乱分子占领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到时候他们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也许只能指望面前的男人,他的老爹在知道独子被困南塔市后,立刻派兵来援。一转眼,又是三天过去。这天,这个叫做“修岺”的男人非常高兴,他拍打着床铺,说:“走!我们该走了!”
潘尹川熟门熟路地将他抱下了床,放上轮椅,推着往外走。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门外,久违的阳光泼洒在身上,潘尹川舒服得禁不住舒了口气。不知道那个少年怎么样了……他想。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接替了潘尹川的工作。修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他不用带了。”这个“他”,很明显就是指潘尹川。潘尹川微微错愕,紧跟着又听见保镖问:“先生,那他怎么处理呢?”“随便,杀了,打死,……或者送到前线去也行,这样也算不浪费人力资源对吧?”修岺说着还托腮笑了下。一刹间,潘尹川的整个背脊都好像被浸在了冰水里。冷透了。“先生!我还能为您做些事。”潘尹川飞快地出声。“做事?做什么?”修岺头也不回。保镖推着他沿着斜坡往外走。而另外的人上来架住了潘尹川。他不能上前线!他大学专业跟这个毫不沾边!上去就是当炮灰的!“先生……”潘尹川还试图说些体现自我价值的话,好让修岺收回命令,但他才刚开了个口,身边的保镖扭身就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潘尹川只觉得鼻头一酸,连带着嘴唇都发麻,下一刻鲜血涌出,视线模糊……“带走。”保镖无情地说。潘尹川被半架半拖地带下了台阶,他们的动作粗鲁,完全不将潘尹川当做一个人来看。这时候一阵汽车声响起。一辆浑身漆成黑色,连车窗都是黑色的越野车驶近了。车不带车标,甚至连车牌号也没有。但就在它驶进来的那一瞬间,庭院里安静了下来,连架住潘尹川的人都瞬间撒了手,然后以一种无比恭敬,恭敬到近乎虔诚的目光看向了那辆车。潘尹川一个没站稳,从台阶上跌下去,脸着地。再等他抬起脸来的时候,那辆车停在了一棵梧桐树下。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紧跟着,又一个人下来了。那个人走下来的一瞬间,潘尹川感觉自己的口鼻都似乎被阻塞住了,一种几乎刻进基因里的畏惧,骤然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令他感觉到呼吸一口比一口困难。那是个alpha。那是个年轻英俊,身上信息素强势而富有侵略性的alpha。只听见刚才还口吻残忍的修岺,这会儿微笑着和alpha打招呼:“怎么敢劳动怀先生亲自过来?”怀先生没有说话,目光从潘尹川的身上轻轻掠了过去。修岺注意到他的目光,立马开口说:“刚抓了个叛军的间谍。”怀先生还是没说话。潘尹川一颗心却坠进了无边深渊。他过去的生活环境简单,说是一直长在象牙塔也不为过,突然这样直面人性的残忍,他一时间手脚发麻,甚至想不出来半点可以虎口脱生的办法。这时候倒是怀先生身边秘书模样的人笑了,说:“抓住间谍都是这样处置的吗?”修岺脸不红心不跳,说:“我疏于管理手下的事务,……不如请怀先生教我如何处置。”怀先生的目光又从潘尹川的身上打了个转儿。这一次不再是轻飘飘的了,而像是那刮骨的刀,不仅能撕裂人的外衣,还能将人的血rou都剜下来,好仔细看看清楚里头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骨架似的。潘尹川止不住地打起了寒噤,连两腿都直发软。他会怎么样死去呢?就这样低着头,狼狈的,活活死在男人的信息素压制下吗?潘尹川憋着喉间一口气,艰难地抬起了头,透过糊住视线的血色,他先看见了男人修长有力的指节,抓着一把镶嵌紫色宝石的手杖。然后男人抬起手杖,指向了他。这个动作显得突兀,且有着浓浓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就跟指弄小猫小狗一般。怀先生说:“那好,就把人给我吧。”修岺的表情一下凝住了,但片刻之后,他就又笑了:“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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