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凯拿出衬衫,一颗颗缓慢的系着扣子。唯独这件事,仍旧手生,个中原因不言而喻。“好了。”闫凯扯了扯外套上的褶皱,戴好手套,安静的站在一侧,与普通侍从完全无异。雅尔塔始终一言不发,照例点了点鞋尖,抬手推开门,冷风灌入,两人皆是微微一颤。闫凯抬起头,眼里有些迫切,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雌虫压下被风吹起的发,戴上帽子,跨出一步,却没有直接离开。直到门一点点闭合军靴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闫凯听着脚步渐远,一颗心缓缓下沉,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耷拉肩膀,好像被遗弃的忠犬。咔哒——明亮的光重新探入,闫凯失落抬头,是去而复返的雌虫。雅尔塔面无表情的将门打开,然后朝雄虫伸出手,语气生硬:“我的早饭。”闫凯几乎不敢相信,使劲掐了掐虎口。真疼!喜悦呼之欲出,语速极快的回道:“我去拿!”拖鞋踢踢踏踏,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雅尔塔望着雄虫的背影,冷漠的表情开始皲裂,眉眼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映着阳光,笑靥如花,然后在他还未来得及收回时,闫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莫名回头,将这一幕深深刻印。 太阳最终照常升起,带着绚烂又温热的光芒,将整个极北之地衬得晶莹剔透,也将闫凯心中的Yin霾完全冲散。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住处,甚至顺理成章的住在了主宫,承担起雌虫的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雅尔塔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挽留的话,而闫凯也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愚钝’、‘不识趣’,只要主人不发话便不离开,勤恳忠于自己的‘本分’。他们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谁也不提令人扫兴的事情,一切自然而又必然。雅尔塔说,晚上想吃面,闫凯就光明正大的在主宫一觉睡到黄昏落日,在他归来之时煮上一碗Jing心准备的面。雅尔塔说,早上吃夹馍,闫凯同样心照不宣,‘伺候’他洗漱,‘伺候’他就寝,静待晨光微熹,开始新一天的‘本职工作’。他们可能都隐隐约约察觉出一些不同,却仍旧因为感情的空白,对彼此都有所保留,谁也不愿意先踏出那一步,但是同样谁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手。两个人看似勇敢但实际敏感又脆弱,对未知充满恐怖,只能用这样别扭且幼稚的方式不断试探,直到自己觉得安全时,大约才能言明那些他们未能说清的悸动。又是一日清晨,闫凯叠好被子,打开家政机器人开,启自动清扫模式。
现在寝宫完全归他管,基本不会有别的虫过来打扰。永夜结束,雅尔塔忙得几乎每天不见人影,推翻旧制并不容易,新的律法推行起来也异常艰难。雌虫压抑的太久,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都想要完全释放天性,对于这些束手束脚的东西,一点都不想买账,更别说后续出台的新雄虫保护法,直接遭到大部分雌虫抵制。隆科达的新政举步艰难。“闫凯,闫凯,闫凯。”哈维克虫影还没出现,声音先到。闫凯就猜到他会来,走到阳台,斜倚在栏杆上,对着匆匆忙忙跑来的虫,招了招手:“上来说。”“明天就是隆科达一年一度的隆冬盛典,你到底有没有让首领试穿礼服?”哈维克家族世代侍奉王虫,他虽然年纪小,但身份并不低。隆冬盛典将至,族中长辈知道他与闫凯交好,便把裁定礼服的事情交给他办。因为他们的首领成天神出鬼没,堵都堵不到,如此安排也实属无奈之举。哈维克原本以为这不过一件小事,哪能想到闫凯这不靠谱的兄弟,整整一个礼拜都没能把礼服的事情落实。“这个”闫凯抓了抓脸颊,吞吞吐吐。“虫神在上,看你这样我就知道肯定还没搞定。”闫凯耸肩:“我也没办法,这几天首领都直接住在议事厅,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哈维克顿时垮下脸来,楼梯都懒得走,快步起跳,几个助力直接跃到二楼:“今天要是还定不下来,我雌父绝对把我吊起来一顿打!”“怎么会,新雄虫保护法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王宫里但凡有点职位的都忙得脚不沾地,你雌父肯定能理解。”哈维克想到刚才宫门口聚集的游街虫群,抿了下嘴,问闫凯:“你觉得那套保护法怎么样?”闫凯因为雅尔塔的缘故,确实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相比于之前完全一边倒的保护法,现在这个已经称得上‘平等’。起码雄虫犯错,均有刑罚制裁。严苛之下,必有收敛。若是能够推行起来,雌虫的生活肯定可以轻松不少。“可行。”哈维克却不那么认为,百年积怨,雌虫当了几辈子的奴隶,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接受现在所谓的‘平等’。“我估计难。”闫凯朝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难也是执政者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就别瞎cao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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