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经好了。”霍蔚然自然而然握住年乐手腕,快步牵着年乐走向餐厅。“今天来的是位做粤菜的厨师,他做的脆皮烧鹅很出名。”年乐被一路牵到餐桌边,工作人员正在上菜,眼看着烧鹅枣红发亮的色泽,浓郁的香味已经勾的年乐说不出话来。几种小菜和味碟摆在烧鹅旁边,年乐习惯性先喝了口端来的汤,一口便尝出里面Jing巧讲究的搭配,鸭rou、鸡rou、蟹rou、虾仁、鸭胗,还有柔软半透的冬瓜rou,确实是年乐做不出来的复杂。心底默默感叹一声,年乐动筷,每片鹅rou都沾不同的味碟,尝试几次后,很快找到最心仪的味道。霍蔚然静静往年乐碗里一股脑的夹菜,年乐朝弟弟微笑感谢,霍蔚然筷尖顿了顿,紧接着更加卖力的往年乐面前夹菜。眼看着怎么吃碗里的饭菜都不见少,年乐制止霍蔚然,也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进入决赛庆祝。被拒绝的霍蔚然缓缓收手,看着对面依旧不紧不慢吃饭的姿态,霍蔚然安静片刻,手指紧紧捏着筷子。“年乐。”霍蔚然尽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只是出口的瞬间,霍蔚然心中已经有了悔意,这个问题太露骨,但关系着项浪口中的可能性,关系着年乐得到奖金后会不会想要离开,霍蔚然必须知道答案。年乐吃饭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霍蔚然。说起来有点羞愧。虽然打着照顾弟弟的名义来这借住,但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因为资金不足,才会来麻烦别人。平价宾馆没空房,有空房的酒店一晚上两千多,谁家好人住得起啊?“我确实因为钱的问题来这。”年乐对霍蔚然温和一笑,“我以为你知道的。”得到明确的回答, 项浪的话也已经被验证一半,霍蔚然下意识捏紧手中餐具,胸口一点点揪紧。他确实因为钱的问题, 选择接受包办婚姻。霍蔚然不知道年乐当时该有多么无助, 才将未来的幸福明码标价,被母亲哄骗到自己身边。可现在, 他靠努力马上就能得到一大笔奖金, 困扰他最大的难题将要迎刃而解,是不是他就可以把握住属于他的未来,将这里的一切抛开。抛开不光彩的包办婚约, 抛开一个脾气Yin晴不定, 待人苛刻的残废, 抛开这段可能算不上愉快的经历。霍蔚然清楚那个残废应该好好待在自己的Yin影里,看着他挣脱枷锁,看他走向一片光明的未来, 等到他离的足够远,那份光的余晖都不再落到身上的时候,抱着止痛药都抑制不住的痛苦, 溺死在黑暗里。可残废不想被抛弃。哪怕被激烈拉扯,被用最难听的话辱骂指责,也不想放手。各种疯狂的念头上涌, 霍蔚然缓缓收紧手指, 头一次发觉,自己的道德底线, 原来没有预想中那么高。承认没钱才来这后, 餐厅奇怪的突然安静下来,年乐看着霍蔚然低眼似乎沉思着什么, 表情一点点变得平静。年乐试着给弟弟夹了筷菜,霍蔚然视线随着筷尖抬起,目光落在年乐身上。“哥哥。”微冷低沉的声线,带出陌生的称呼,年乐惊讶抬头,看到霍蔚然冷艳收敛的目光。“哥哥,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霍蔚然声音轻缓,一双灰眸中光芒流动,在餐厅灯光照耀下,仿佛有钻石般的色彩。年乐察觉出他没有外露的郑重,放下手中筷子,对上霍蔚然的视线。“当然可以。”“如果明天比赛赢得冠军,哥哥对未来的打算,会不会有些变动?”霍蔚然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单纯的讨论。年乐暗暗松了口气。看霍蔚然的模样,还以为要问的是什么攸关生死的难题,半天原来是比赛后的打算。“小然。”年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询问他。“我记得你赢过很多比赛,大小赛事,甚至还有世界级的大奖赛是吗?”霍蔚然没有预料到年乐会把问题引到自己身上,他之前对赛车一窍不通,现在……是因为私下关注很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吗?迎着温和的目光,霍蔚然下意识微一侧脸,握紧手收起无关的情绪,回望过去,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你赢了那些比赛后,对自己未来的打算,有变过吗?”年乐把同样的问题抛给霍蔚然。霍蔚然短暂思索当时的心境,除了对胜利的喜悦,对更大目标的定立,似乎并没有变动未来道路的想法。“没有。”霍蔚然快速回答。“你赢过那么多场比赛,我明天还不一定能拿到第一个冠军。”年乐扬起笑容。“即便拿到冠军,我也和你一样,没有想过变动未来的道路。”霍蔚然一动不动看着对面人的模样,不清楚为什么,但足够辨别出他没有说谎。他还是要将这份婚约走下去。
他还是要陪在自己身边。“那冠军奖金呢?”霍蔚然缓缓低眼。“也不足以改变什么吗?”“奖金确实挺丰厚。”年乐算了算,“一百万扣完所得税,剩八十万,还四年的助学贷款,未来的大学生活费,可能需要十万。”霍蔚然眼睛一眨不眨,专注看着面前认真计算的年乐。“大学前我被好心人资助三年,这笔钱加上利息三倍返还,大概二十多万。我现在学的法律专业,不久后要进行司法考试、美国律师执业考试,这方面需要开销,实习律师基本没什么工资,头几年都要自己掏口袋。”年乐越算越觉得艰难,一抬眼只见霍蔚然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是要从接下来的言语中,听到关于他的部分。看了眼面前的大餐,再回想这两天的车接车送,年乐心底默默将给他的礼物价位升了升。“还有,小然你喜欢什么颜色?”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霍蔚然竭力压着眼底的愉悦,一字一句思考年乐的问题。自己喜欢什么颜色?霍蔚然事故前对这些,就没有特别的偏向,赛车手套白色的也好,黑色的也罢,只要材质足够薄,捏握起来有手感。事故后,霍蔚然眼中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是蓝白的病号服,是透明的输ye管,是一次次手术麻醉后蔓延的疼痛,一切情感都随着滴落的药水消磨,甚至快忘了“喜欢”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霍蔚然能抑住胸口浓郁的热烈,却藏不住眼里的光彩。“外公说,我出生的时候,外面天空特别美,蔚蓝一片。”霍蔚然看着眼前人,唇角不自觉扬起,“我想我现在,开始喜欢那个颜色。”天空的颜色吗?年乐默默记下,同时忍不住想到,霍蔚然名字是因为看见蔚蓝的天空,那霍火火的名字怎么回事?医院外面着火了?吃完粤式大餐,年乐一边下棋一边消食,霍蔚然坐在旁边,目光时不时看过来,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霍蔚然从来没有这么容易满足过。只是看他一眼,带来的感觉,却比辛苦准备半年,经过各种训练,拿到大赛冠军的愉悦感更强烈。霍蔚然知道自己被激素控制着,也清楚年乐现在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就是……忍不住的沉沦。所有理性都化作泡沫,想把一切最好的都放在他面前,像驾驶一辆失灵的赛车,霍蔚然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只想看着这辆车不断加速,碰撞,旋转,爆炸,升腾起炙热的火焰,把这个世界烧到一点都不剩。年乐练完今天的死活题,整理好棋盘棋子,回头一看,只见霍蔚然手里的kdle还是几天前那一页。年乐笑笑起身,走向楼梯,身后立即传来动静,霍蔚然快步跟上,两人一起上了二楼。“明天比赛加油。”霍蔚然跟随年乐到客房门前,随手按上门边框,想说更多鼓励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会的。”年乐下意识扫了眼门框上的裂痕,“你也早点休息。”决赛前夕,年乐睡的极好。平常学校考试,年乐都会失眠半月,来参加弈心杯前更是一个多月没睡好,但到了这一步,年乐却睡的异常安稳。也许是日有所思,年乐还梦到曾经的场面,看着年龄尚浅的孟城小心翼翼盯看自己,手下却笨拙的落错棋子。梦里的年乐,心头升起一股辅导孩子作业的无力感,转身想要去拿棋谱,却被孟城紧紧抓住。“小秋别走,哥哥太笨了,你再教哥哥一次好不好,如果我还不会,你就拿戒尺打我。”孟城脱下衬衫,露出身上大片新旧交叠的青紫痕迹。“这些都是父亲打的,我早晚会还加倍回去,但小秋可以随便打,我一点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只有小秋,是真心待我好。”梦里给孟城上药上的手腕都发酸,第二天一早醒来,年乐活动活动手腕,正要去洗漱,却听到客房门罕见响起敲门声。年乐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包装Jing致的盒子,盒子里是一套崭新的西装。年乐不由得感叹弟弟心思细,知道获奖棋手今天可能要上镜头,还特地再借来一套正装。这套正装比前两套还要合身,烟灰色单排扣,搭配一条蓝色领带,这条领带上还有银色艺术浮绘,不仅高级,又显出几分年轻人的活力。年乐之前还在想霍蔚然喜欢的蔚蓝色更接近哪种,今天看到这条领带的底色,顿时有了答案。看到年乐穿着新借的正装下楼到餐厅,霍蔚然目光扫过他脖颈中的领带,垂眸掩住眼底的高昂情绪。一顿饭吃的非常安静,年乐再度被霍蔚然送到车边,看他单手整理自己的领口。“对了。”年乐想起一个问题,“小然你的西装是要干洗还是手洗?”借了霍蔚然三套西装,虽然穿的时间不长,但最后也要干干净净的还给人家。霍蔚然捏着年乐领边,也想起之前借出的两套西装。“不用洗。”霍蔚然自然回应,“遇水会皱,干洗药剂会破坏面料弹性光泽,你直接给我就好。”“也好。”年乐不太清楚高档正装怎么清理,选择听从衣服主人的安排。霍蔚然目送年乐上车,在别墅大门口站了许久,直到看不到车的踪影,方才回到别墅。弈心杯决赛有直播,霍蔚然早早准备好,因为不太懂围棋,所以特意找了专业讲解,在线上分析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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