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宴站在一边,在不需要穿正装的场合,他都不会穿西装,今天只简单地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背后有着玫瑰图案的花纹。他又高又帅,这样穿很年轻,也很吸睛。谢老爷子问:“最近怎么样,回国了适应吗?”哪怕面对自家长辈,谢无宴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嗯。”“‘嗯’是什么意思?”谢老爷子乐了,尽管他早就习惯了自家孙子这幅德行,但每次见到还是会头疼,“没适应,水土不服?”谢无宴:“适应了。”谢老爷子:“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谢无宴没说话。谢老爷子垂眸看着面前下了一半的棋盘,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到一半,棋局扑朔迷离。“坐下来,陪我把这局棋下完。”谢无宴依言在他对面落座,沉默地看着谢老爷子落下一子,他也紧随其后。“不来了,不来了,” 不到几轮,谢老爷子忽地停住了手,“死局,不浪费时间了。”谢无宴住了手,把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回去。谢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对面的孙子。对面的年轻人优秀,沉稳,冷淡。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出色,但同时,他的缺点也显而易见。陆羁的父亲担心他找不到对象,可谢无宴的父母,担心的是另一层——谢无宴身边哪怕能不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怪十几年前那件事。谢老爷子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问:“医生还有在看吗?”谢无宴:“约了明天。”站在一旁的谢父谢母对视一眼。谢老爷子口中的“医生”自然不会是治疗身体的医生,毕竟晋江攻从小Jing通格斗,体能非常好,各方面功能绝对没问题,他指的是心理医生。自从亲眼目睹保姆和她的儿子被大货车车轮碾死之后,谢无宴在小时候的那段时间患上了自闭症,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保姆血腥的残尸站在角落里,牵着她的儿子,少了一只胳膊。谢老爷子为他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没能把他治好,最终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无宴的症状自行减轻,也能够出门了。其实这些心理咨询都对谢无宴没有用,但为了让家人安心,他还是定期每个月会去一次。通透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百叶窗被拉开,照耀在一旁的绿植上,整个房间都充满着温馨而明亮的气息。心理医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胸前别着一个铭牌:何晓慧。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叫人一眼见到便心生好感,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坐着的男人。
自从谢无宴回国之后,她被谢老爷子找上,每个月都会跟谢无宴聊这么一个小时。一开始,她还试着努力去分析对方的性格,但很快,她就发现谢无宴只是来走个过场。他不打算,也不想改变自己目前的现状。何晓慧不由得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谢无宴时候的情景——她试图开导对方:“你把自己局限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不会觉得闷吗?不如尝试着去交一些新的朋友,或者,接触一点新的东西?”男人坐在阳光的边缘,半边脸没在Yin影里,隐约可见冷硬而英俊的轮廓,神色冷淡。过了几分钟,在何晓慧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谢无宴开口了。他说:“不会。”不会?是指不会觉得闷,还是指不会接触新的东西?想到谢老爷子的担忧,她又硬着头皮问:“或者,考不考虑一下找找看喜欢的人呢?”谢无宴黑沉沉的眸子看了过来,他冷漠而疏离地说: “恋爱只会带来麻烦,我最讨厌麻烦。”这段对话令何晓慧记忆犹新,她已经对改变谢无宴不抱希望。这一次,何晓慧老生常态地问:“谢先生,这一个月,你有接触到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按照惯例,谢无宴会略带厌烦地说:“没有。”但是这一次,他有了短暂的沉默。他居然沉默了!何晓慧颇为惊奇,她赶紧放柔了语气,追问:“是遇到了人?还是其他的东西?”男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他说:“我遇见了一条鱼。”“鱼?”这是何晓慧没想过的回答,但无论是什么物种,谢无宴愿意接触就是好事。何晓慧:“是什么品种的鱼?是在外面看到的吗?”谢无宴再次沉默下去,细碎的阳光落在男人优越的眉眼上,却叫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愿意说,何晓慧只能尝试给出建议:“那你可以尝试着多去看看,喂它一点东西,或者干脆在家里也养一条?”谢无宴拒绝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用。”林砚在家休息了几天,段辞一直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但他没同意。原本为海边空出来的几天已经请好了假,他不想浪费,在家做那间公司的功课,直到入职的那天到来。他所负责的公司叫昆仑娱乐,是林家的一家小公司,林氏对娱乐圈的掌控很浅,这家公司在业内几乎没什么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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