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板难得来一趟书肆,不仅结识小三元,还谈了一笔好买卖,此时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地招呼外甥“士德来了啊”“亲自坐镇书肆谈不上。”他郑重其事地拿起谢拾留下的三年童试两年模拟,“只是恰好有一笔买卖要我亲自出面谈,人你该是认得的,正是今科院试的小三元,如今在府学里与你也算是同窗呢。”丁士德这下总算明白了过来。他几乎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那道已经走远的背影,眉头不觉拧起“是他”“谢拾能与舅舅你谈什么买卖”话才问出口,丁士德已是反应过来,目光顿时落到肖老板手中的册子上,“便是此书”“正是。”肖老板也不隐瞒,谢拾这个作者身份本就不是秘密,三年童试两年模拟若要火热销售还得借助他的名气,既然如此,提前告知外甥也不算什么。他简单提了提方才与谢拾谈成的生意,末了不无欣羡地感叹道“想不到这位谢公子不仅书读得好还如此Jing通商贾之事,小小年纪能中小三元,已经很是了得,竟然还能借此发家,此子绝非等闲之辈真不知那农户之家祖坟里冒了什么烟才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我肖家怎就没这个福气”许是想到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肖老板谈成一笔好买卖的兴奋之情都不禁淡去许多。他看向眼前年纪轻轻已经是生员的外甥,用长辈的口吻提点道“士德你与谢公子同窗,日后不妨多多走动,亲近亲近。”肖老板是真心实意认为谢拾前途远大。有天赋又聪明,读书好又不迂腐,出身寒微却不因一朝中了小三元就飘飘然,依旧脚踏实地读书,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同他这一介商贾你来我往砍价时,语气亦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读书人的架子在他看来,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既如此,趁着人还未曾彻底起势时让外甥与之拉近关系,将来对外甥也有好处。肖老板的一番苦心,丁士德却领会不了。舅舅的话听在他耳中颇为刺耳这番话不就是明摆着在说,相较于他这个亲外甥,舅舅反而更看好谢拾的前途吗不好明面上驳了舅舅的面子,丁士德只得点头应了。心中却很是不虞,Yin云密布。被顾怀璋、姚九成这些外人看不起也就罢了,亲舅舅居然也看不起他,认为那谢知归比他更优秀,要他放低姿态讨好丁士德心底阵阵发酸。不过就是个有点聪明的小屁孩而已难得考进了府学,不将心思放在读书上,反而折腾什么三年童试两年模拟。堂堂读书人一心黄白之物,刚入府学不久,还能仗着从前的积累考个不错的成绩,继续这般不务正业,迟早“伤仲永”。舅舅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大错特错想起今日挑衅不成反而被三人轮番嘲讽,谢拾还信誓旦旦马上就要将自己甩在身后,丁士德就对下次月考充满了期待。那时,他倒要瞧瞧,一丘之貉的姚九成三人还有什么脸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惦记着生意的肖老板同外甥坐了一阵,便带着三年童试两年模拟匆匆离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之大量印刷成书,如此才好趁着小三元名声最盛时大赚一笔。相比之下,神仙志作为话本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反正惊鸿记如今正是火热着,完全可以等一段时间,借说书先生之口宣扬更广,再力推同一作者的新书。书肆宣传资源有限,况且书肆背后的刻坊印书速度也有限。这两个月先主推三年童试两年模拟,将这本科举辅导书倾销出去,再集中资源卖话本也不迟。肖老板心中有了定计,一刻钟也耽误不得,便携着科举辅导书匆匆离开。倒是那掌柜的,见丁士德人还没走,想着讨好讨好老板的外甥,便试探着凑到了他身边。“表少爷对小三元的事感兴趣”长久以来的经验锻炼出了掌柜看人的眼力,留意到丁士德对谢拾颇为关注,他便讨好地奉上一个消息,“其实谢公子在咱们这里谈成的不只有一桩买卖,除了三年童试两年模拟,还有一本话本小说哩”“话本小说”丁士德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没错,就是这本神仙志。”掌柜直接将书推到了他面前。得到掌柜再三确认后,他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掌柜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丁士德发自内心嗤笑一声。若说三年童试两年模拟还只能勉强视之为读书人屈身于黄白之物,考虑到辅导书本身的属性,未必不能算是“正业”,堂堂小三元写话本,就是真的不务正业谢拾不是第一个屈身写话本的读书人。放在前朝,话本小说不登大雅之堂,写话本小说的也都是下九流的文人,没有哪个正经读书人愿意扯上这等名声。不过时移世易,在话本小说风靡的大齐,尽管许多正经读书人依旧看不上写话本的,却已不再将之视为名声蒙羞的污点。譬如昔日名满天下的吴中才子之首方汝辉,作为高中状元的儒林大家,便有私下写话本的爱好,流传在世的话本小说一度风靡一时,不少作者无名却内容Jing彩的话本小说都被怀疑是他披马甲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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