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偏偏这样一个君子,今日差点惨死在恶徒的镰刀之下,要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他恨不得把这狗东西的下身齐齐斩断了,以后当一个真真废物才是最好。他赵宝珠,可不是什么良善人。他这般的哥儿才是最最心狠手辣的。34“宝珠。”艾迁还是第一次唤他这么温和,他一手揽着赵宝珠的右肩,一手捂住了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艾迁一碰到那热热烫烫的眼皮,就感到了掌心底下的哪一丝水汽来,这个小公子还当真为他动了真怒,把自己都给气哭了。“我没有大碍。”赵宝珠听得又想落泪了,他扯下艾迁的手,转了个身跟艾迁面对面仔细打量着,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满眼都是担忧。“信我。”艾迁拉住赵宝珠的手掌轻轻一握,又复而松开,走到现下依旧止不住血,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恶霸面前,蹲下仔细看了看,又站起身来对着快要哭晕过去的村长二人摇了摇头。“他对我喊打喊杀,我本是不愿救治的。但是感念村长给我家宝珠入了户籍结了婚书,才愿意出手相助,但如今还有两个问题……”“艾神医您说!您说什么问题,我们定是不会推辞的。”“其一,能保令郎命的药材我手里没有,需得请人快马加鞭,到镇上去药馆求,而且这药有市无价,怕不是要把两位的棺材本掏空才能寻得来。”艾迁跟平日里的态度别无二致,就好像刚刚差点惨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见村长夫妇点头如捣蒜,才继续道,“其二,令郎手里握着的棍棒卵蛋是再也无望春去吹又生了,只能看先找根麦管插上,以后还能勉强小解,不然恐被尿憋死。”周围村民都脸色发白,谁听了不害怕。这可是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骟了啊。35最近赵家村里又热闹了。大家都在绘声绘色的传着村长家的恶霸儿子如今成了个公公的稀罕事儿。那天是连夜叫了村里的牛车紧赶慢赶到了镇上去买药。他们本对着艾迁半信半疑,还请了好几个镇上的名医,谁知道人家个个到了地方看了一眼还没站定便打道回府,直白些的还问他们需不需要棺木定制,一下可又是把村长夫人给哭昏了过去,到头来还是艾迁出手相救,虽然成了废人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身心受挫,等这恶霸清醒以后,整个人就跟被抽了主心骨一般终日萎靡不振,再也没有过去那般凶悍样子了。再说村长夫妻,被这讨债儿子这一折腾是田屋尽失,房子卖了,田地抵押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棺材老本也散尽了,最后是连村长也当不得了,带着残废儿子去投奔远亲了。
只有那个文静哥儿留了下来,他终于跟那废人和离,再无瓜葛。后来重新嫁给了村里一个木匠,这木匠是事发后没多久从外地赶来的秀才郎君,来了赵家村才转行干起木工活。听闻若不是当年那恶徒强占了文静哥儿,做下了那等不可遮掩的丑事,让文静哥儿不得不草草下嫁,怕不是早早跟木匠秀才成了眷侣。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好事多磨,到最后也算得偿所愿佳偶天成。那时赵宝珠还收到文静哥儿寄来的书信,求他们两口子给自己满月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呢。不过那都是多年后话了,如今赵宝珠还在他那终于不再漏风的破屋里押着艾迁脱衣服呢。36“夫君,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赵宝珠这个哥儿竟然扯着艾迁的衣带不松手,一个劲的拉扯。“你我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我让你脱个衣服又如何使不得,我也不干旁的事情,你倒是让我看看。”之前恶霸自作自受伤了子孙根,大家都去瞧他的热闹,到后面越发忘了艾迁才是起初挨打的人。只有赵宝珠还牢牢记得,所以这刚回屋,艾迁不过是去净个手的功夫,就被赵宝珠给缠上了,哭天抢地要脱了衣服给他看个清楚。“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我受没受伤?”可赵宝珠完全不听他这套说辞,依旧不依不饶。“医者不自医,你怎么就能知道你半点伤都没有呢?”赵宝珠如今也不是好搞定的小哥儿了,他仗着艾迁不能拿他怎么样,拉住衣带就不松手,“你又不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小哥儿,有什么难为情的!”“行行行,我依你总好?”艾迁再次让步,无可奈何得愁眉紧锁。这个小哥儿真是越养越野,现在简直成了个泼皮赖子。真是烦人要命。37赵宝珠之前吼得厉害,艾迁当真要脱了,却又开始有几分羞赧了。人可真是奇怪,明明这前一刻还在嚷嚷着让艾迁不要扭捏,可如今艾迁当真答应了,他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赵宝珠垂下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根却通红通红,烫得吓人。这个庸医瘦成这样,定是一身硬骨头,有什么看不得的!赵宝珠给自己鼓了鼓劲,猛地一抬头,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本皮包骨头的人这些日子被他好吃好喝养着,竟然还有了几分线条来了。艾迁也不是他想得那般弱不禁风,身上该有的肌rou也没见少,并不是一副难民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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