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清淡淡地说道:“若他们在本家出事,我自会查个清楚。若无事,百年后,我也自会为他们供奉。无其他事,尔等还是出去罢。”
鹿途气得整个脸都红了,竖起来的手指点着鹿安清,都在颤抖。
“你,你,好哇……”
他气得摔袖离开,两个侍从匆忙忙地跟了上去。落在后面的人面露犹豫,突然转身,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塞给鹿安清,小声快速地说道:“抱歉十七郎,这都是没法的事。这是你的母亲托我给你的信。”
他说完这话就急急地跟了上去,跟着鹿途一起离开了这里。
阿语刚才站得远了些,不知道那侍从说了什么,伴随着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他看到了鹿安清手里的那封信。
鹿安清夹在指尖看了几眼,然后慢吞吞下了台阶,将书信丢在了廊下的水缸里。
阿语:“郎君,这是……”
鹿安清淡淡地说道:“我娘写来的信。”
阿语大吃一惊:“那郎君为何要丢弃,难道这信不是夫人写的吗?”
“是她写的。”鹿安清疲倦地说道,“鹿途上门是虚的,这份信才是实在。他们想让我回去。”
阿语咬牙:“当初是他们害得郎君如此,现在又居然有脸皮上门,这可……夫人为何偏如此,明明郎君才是她的……”
鹿安清摸了摸阿语的脑袋,淡笑着摇头。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宠爱自己的孩子,你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他们是何模样。莫要想了,今夜我想吃些清淡的。”
阿语撸起袖子,“我这就去给郎君准备。”
阿语做厨的手艺还算不错,听到鹿安清这么说,就兴冲冲去准备了。待转移了阿语的注意,鹿安清这才看着水缸里荡开的墨痕,脸色微微沉下来。
他不知在哪站了多久,忽而意识里传来了浅浅的声音。
“鹿安和。”
“官家,我仍在生气。”
鹿安清平静地回应。
旋即,是低低的笑声,如同在另一端拨动的声线。
“这可不能怪我,分明,是祝史也要尝试的。”
鹿安清抿住唇。
眼里带着几分难得的羞恼。
今日鹿安清入宫,本是公西子羽召见。
自打新皇登基后,并未令祝史入宫。大部分祝史都各归其职,暂时还未有定论。如非必要,鹿安清也不曾踏入宫闱。
倘若新帝有意重新选择,那鹿安清都想自请离开京都。
而这日他入宫时,也的确不曾想到,先帝刚死未久,朝臣就已经在奏请新帝立后。
当初公西子羽被废除太子时,年纪还小,根本还未到嫁娶。后来居于思庸宫,皇后没提起来,也没谁会为了个冷宫的废太子去得罪明康帝。所以直到今岁,新帝都已经二十来岁,身边都没有个女眷。
如今新帝刚登基,朝臣们会在意也正常。
只是这的确太过着急了些。
然这事,本也和鹿安清没有干系,直到公西子羽对他说,关乎娶妻生子此事,应当问过他的看法。
当时鹿安清的确是愣住,不知公西子羽结婚与自己有何干系。
公西子羽:“你与我之联结,虽是临时,却也互有标记。倘若一方情绪过甚,另一方也会有所感受。”
甚至于,只要有心,都能窥探到双方的情绪。
鹿安清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们现在的情况。
公西子羽最初的存在感对他而言非常强烈,偶尔就像是脑子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可是过去几个月后,那种异样的感觉早就消失了,如今那更像是一种双方已然接受的默契,不会再有那些激情流动,而只在于寻常间,好似已经融为了一体,互不打扰。
这是一种非常隐秘,不该外人道也,不当流露于表的情况。
倘若他们之中有一人与其他人成亲,那结果……
鹿安清打了个寒颤。
着实叫人毛骨悚然,不能细想。
鹿安清:“不能断了这份联结?”
公西子羽:“我从未试过。安和若是愿意,可以一试。”
鹿安清当机立断,就与公西子羽尝试了一次。
只不过,这结果,不是非常好。
不好到,现在鹿安清听到公西子羽再提起此事,就会有些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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