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橘色渐渐淡了,一辆黑色雪佛兰车停在三街区后巷街口。从车内下来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因帕帕尼的要求;为配合此次行动,蒙丁被要求戴上一顶浅顶软呢帽;以遮挡脸庞上半部分。同样的,车内的帕帕尼也身着一身,穿在他身上显得紧致的黑色衣服。
“快去吧,老板,可千万不要被小猫抓住。”帕帕尼用手掌挡住口鼻,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入了戏,正压低声音,如特务一样向蒙丁下达指令。
蒙丁拉低帽檐,配合地点点头,露出笑容。步伐轻快地走远了。
有的时候他也很无奈,帕帕尼总是将他归于懵懂的幼儿那一类,像是在陪他玩耍似的。可蒙丁时常觉得,他们角色对调,是他在陪帕帕尼玩着幼稚的游戏。
不过对于老人家,总要体贴一点。
从后巷过道穿到克罗诺家侧面,蒙丁熟练扒住栏杆翻越过去。沿着边缘行走,直到有石子路的地方,才踏上穿过花园,抵达房屋前门。
门是敞开的,蒙丁戴上手套和鞋套,堂而皇之走进屋内。扫了一圈室内陈设,时间紧迫,他直接上了楼梯,来到克罗诺锁紧的房门前。
帕帕尼给的钥匙,像一把纤细的钳子,前段是微微上翘的,中间是一根细长的棍子,一端有起伏的凸起。
插进门锁,按压使钳子撑开门锁滑片,中间的棍子插进去旋转拨弄,轻微的一声咔嚓,门应声而开。
门徐徐展开,克罗诺除了睡觉时间,应该都在楼下。此时的窗帘是拉上的,屋内很黑,只有门口倾泻进来的光。
蒙丁关上门,屋内彻底陷入黑暗。他按开灯,明亮的暖黄光下,蒙丁走到窗户前揉了揉厚实的窗帘,使用的是与他家中差不多的密实材料。
这是很让人好奇的事。一位年少有名的贵族医生,为什么会如此严密地安排自己的房间,这里有什么他不想被发现的事吗?
蒙丁噙着笑,清闲地在屋内转悠起来。先是绕床走了一圈,床铺是云朵似的白色柔软被褥,枕头同色。俯身能闻到一阵松柏的清香,克罗诺移向床头柜摆放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的香味与房屋内弥漫的一样。
再走到床对面,窗户旁夹角的书柜前。里面大多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其余的也是蒙丁并不感兴趣的严肃文学类的书籍。
屋子里没有过多陈设,只剩下一张木质长桌,被收拾得很干净,桌面什么都没有。
这间屋子,完全符合克罗诺这个人所透露出的气质。得体的矜贵的,简单又直白。妄图多加了解的情况下,他会立即本能地显出严肃而冷淡的一面。
像是清透的水瓶,可以任由你添加ye体,大多时候是不出色的,若是放到阳光底下,立刻会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蒙丁趴伏在nai白色地毯上面,摩挲平整的地板,撩开床单,他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只小猫,果然藏起喜爱的毛线团了。
手臂伸进去,小心捧出双膝那么长的木箱,箱上挂着一把铜锁,蒙丁分开钳子似的钥匙,将中间的棍子单独插进去,按压旋转,索性锁是打开了,不然难免要暴力破除。
里面只有简单几样东西,蒙丁没有伸手触碰,而是沉思地注视着。
那是一把短刃匕首,几瓶应该是用来止血的药粉,以及被袋子封存的一沓纱布。
蒙丁合上木箱,扣紧铜锁。起身巡查一圈室内,再找不到任何能引起他注意的事物。
蒙丁知道在楼下有克罗诺地工作室,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在房间内,单独存放匕首以及止血处理的工具?
他很爱干净不是吗?被他触碰到,立刻会神色闪烁地躲避,又要强装出平淡的可爱样子来。
会在房间里处理什么东西呢……
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走出去,将门锁好。
时间飞快流逝,蒙丁按照原路返回。
正巧,弗洛姆的车也开进三街区,途经帕帕尼停车的街道,拐进前面街道,停在克罗诺家门。
克罗诺慢步走在门廊下时,蒙丁才走到花园边缘,翻过围栏,从过道通过后巷离开了。
蒙丁回到车上,后背抵住靠背,手臂搭在车门窗边时。
帕帕尼急忙煞有介事地拍着胸脯。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您回来得可真及时,克罗诺医生刚回到家中,您差点就要被抓住了。”
啊呀!啊呀!
帕帕尼夸张地叫起来,手掌按住心口,另一双手高高举起。他这张凶悍脸庞做出这样滑稽的举动,很有喜感。
“您若是被堵在屋内,我可是救不了您了。”帕帕尼说起俏皮话。“也许您恰好可以吃掉那只小猫,我会帮您阻挡住碍事的警长和他的小跟班。”
“我看上去有那么饥饿吗?”蒙丁歪着头,头发向一边斜去,在耳边搔着。
他此刻兴味很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帕帕尼开动车,慢慢驶离三街区。他问:“您在里面发现了什么?让您这么开心。”
尾指摩擦嘴唇,他慢声说:“真有趣,我本以为他是古堡夫人豢养的Jing致猫咪,但如今突然发现……也许他也是一只流浪猫。”
脏兮兮的外表,即使清洁干净,也无法掩盖内里碎裂的伤痕。
……
在凶杀现场停留一段时间,身上似乎也带上了血腥味。克罗诺嗅着袖口,走过门廊下幽暗的道路。进了屋他便去柜台旁找寻咖啡,想着冲泡一杯咖啡缓解神经。
转过身,提着咖啡粉。克罗诺忽地抬起头看向二楼,眉毛蹙起。
为什么感觉屋内气息有些变动,克罗诺用手背撞击额头。怀疑自己是被凶杀案残忍的现场刺激到了。
他去冲泡咖啡,嗅着滚烫带着香气的味道,让克罗诺神经缓解了许多,浅尝一口,苦味让他放松地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茶杯被放到茶几上面。克罗诺边脱下外套边走向浴室,即将进入时,再次仰起头视线停留在二楼被遮挡住的房门。
没多加犹豫,克罗诺去浴室脱下衣服,换好浴袍,踩着客厅地毯上去楼梯。
指腹抚摸门锁,克罗诺用挂在手指上的钥匙缓缓打开门锁,拧转把手。
屋内与他走时没有两样,开灯后,视线搜索一周。克罗诺停在窗帘前,抓住厚实的料子抬起,放在鼻下嗅闻。
然后,绕床一圈,手指滑过被褥。最后他坐在地毯,拽出了木箱。
木箱只露出一半,他的动作就僵住,瞳孔颤抖起来;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仿佛是在惊厥,肌rou不合理地颤动,呼吸急促。
但他向来是理智而自克,低下头缓了一会,表情就恢复了平静,将木箱打开,取出里面匕首放在掌心,轻声呢喃。
“是谁……呢?”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在美食节开始之前的舞会同样值得期待。晕开的暗灰色天幕,被阿那亚礼堂前围绕一周的路灯照亮。一些贵族已经收拾好行装,戴上Jing致的假面,坐着马车前往礼堂。
与此同时。
“老板,食材已经送到会场,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帕帕尼穿着灰色阔腿裤,蓝色衬衫,搭配米色马甲。也许迎是合美食节气氛,胸口别着一根剑型胸针。
“不急,帕帕尼。美食节还没有开始呢。”对比帕帕尼,蒙丁穿得要夸张一些。
他理所应当地穿着喜爱的黑色晚礼服,胸口放置白色的方巾。领结中间有一颗红色宝石,头上戴了一顶平檐礼帽。右手撑住文明棍手杖,左手捏着形如蝴蝶展翼的黑色带着暗纹,只能遮挡住眼睛的面具。
举起面具遮挡眼周,蒙丁问。“现在能认出我吗?”
帕帕尼看着下巴那颗跳动的黑痣,摊开双手叹气。“我亲爱的老板,怎么会有人认不出您呢?”
即使你永远身着一身黑衣,也比启明星还要闪耀。
“您穿得这么正式,是打算去参加舞会吗?”帕帕尼猜测到蒙丁行为的原因。以往他是不愿去参加那场吵闹又无聊的舞会。
“是的。”蒙丁用文明棍敲击地板。“我们约好了,会在舞会上找到彼此。”
帕帕尼怀疑。“真的吗?您听到克罗诺医生亲口承诺了?”
蒙丁静默一瞬,偏过头。“意思总归是差不多的。”
“克罗诺医生说我们是朋友。”蒙丁又笑着回答。
好吧,好吧。真不想打击老板的积极性,他看上去像是学校里结交到新朋友,此时背着新书包,正迫不及待去学校见朋友的小学生。
帕帕尼揉搓下巴的胡子。“看来我也需要一张面具了。”
“我准备好了。”抬起手杖指向一旁桌面摆放的纯色面具。
帕帕尼拿起,戴在脸上。完全覆盖整张面容,只露出神采奕奕的眼睛。
这张面具过于普通,可在他的脸上,在他这副强壮的身体上,发挥了一种令人恐惧、惊慌的气息。宛若面对猎人,被追捕的无处可逃的弱小动物。
“小甜心,讨厌的衣服裹在你曼妙地身体上了吗?他们已经出发了。”
塞希在地下室昏暗角落处更换衣服,她喜欢华美的服饰,所以一楼房间衣柜里有许多Jing致的裙子。
达因倚靠在桌旁,眼睛时不时瞥向那盏油灯,手指慢慢挪过去。
“达因,你又不乖。”黑暗中,塞希眼睛灵敏地转过来,幽幽地注视他。
“你又训斥我!”达因仰起脖颈,来回摇晃身体,猛地倒在地面,摊开双臂。这是他惯用的耍赖招式。
塞希反手拉扯绳子,系上束腰,正红色的抹胸长裙,在Yin暗角落也染上一抹浓重的暗色。她系上同色披肩挡住肌rou明显的双臂,下摆垂到腰间黑色束腰上方。
达因支起脑袋,向她望了又望,确定得不到回应后;没骨头似的翻过身,在地板上爬到塞希脚边,握住她的小腿,用脸颊轻柔摩擦。
“我讨厌美食节。”事实上,我讨厌任何能夺走你注意的东西。
“要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节日,瞧瞧,你是对我如此的冷淡。”达因亲吻她的小腿,捧起脚吻她的脚背。
背着光,发丝间黄绿色眼珠,在暗处迸发出一点幽光;如同朝圣者,正在膜拜他的神明。
望着,望着。她冷淡的神情,没有弧度的嘴唇。依旧无法阻挡他心底熊熊燃烧的火焰;达因跪坐地面,抬腰抱住塞希,脸庞紧贴她的小腹。
“达因。”声音没有起伏,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拇指顺着达因杂乱的眉毛抚摸。“你长大了,过了该向母亲撒娇的年龄。”
抚养孩子,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
手上用力按压眉骨。“该走了,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确保‘暗场’顺利进行。”
达因转动脑袋,亲吻塞希手心。而后起身在她身旁,俯视头顶发旋。
再拖延下去,塞希该生气了。达因上下轻轻碰撞牙齿,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用腕口敲击额头,真糟糕!一边思索一边与塞希踩着楼梯走出地下室。他越发讨厌帮那两个人善后,这占用了太多他与塞希在一起的时间。
自有记忆以来,他一直陪伴塞希躲在暗处,处理类似事件。他的塞希习惯这样的生活,甚至不会思考脱离猎杀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他的塞希被死神的镰刀蛊惑,被王冠的主人诱捕。达因描绘前方背影,在束腰裹紧的细腰处停下。怎么做才能把塞希带走呢?让她每时每刻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该死的事情,需要她脱离黑暗,走出去被其他人看见。
……
托麦吉罗帮助,弗洛姆与阿契恩获得偏远城市落魄贵族男爵的身份。
他们特意更换车辆以及着装,以参加美食节的目的进入内街区。
通往阿那亚礼堂的街道两旁,移来绿松盆栽,挂满球形灯,照亮整条路。车停在礼堂外时,才有一些贵族乘坐马车,慢悠悠赶来。
阿契恩下车后,不自在地站在弗洛姆身旁,僵直地挺着身体,指甲扣着衣角。
弗洛姆不想他们两人过于引起注意,于是穿了一身灰色的礼服,与弗洛姆古板简单的服饰不同,阿契恩领口,侧腰以及袖口,都有金色的细边。
他的时机,弗洛姆带着阿契恩小心地绕过人群,来到他关注的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
尽管铁门前有守卫,他还是做了一番尝试,但被警惕严肃地驱逐了。
弗洛姆只能带着阿契恩离开,趁着守卫没来之前,那些贵族还聚拢在一起没有离开时,他带着阿契恩去了二楼。
到达二楼时,过道围栏系着一排红色的丝带,沿着丝带走到尽头,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人看守。弗洛姆在尽头门扉处,推开那扇沉重的实木双开门,在门后面看见相对的两排红椅。
左右各五排,棕色的木头与红丝绒的垫子和靠背。而在椅子前方几个台阶上面,是早早摆放好的灶台,显然是要厨师在上面比试,而贵族坐在舒服柔软的椅子上,等待评判。
那些厨师没有等在这里,也没有人看守,作为可以评定出亲自为女皇做饭的美食节,怎么会不受到塔利亚城的重视?
弗洛姆与阿契恩关上门,轻声下了楼梯,就站在楼梯旁,缩着身体打量。
“警长,有几位贵族不见了。”阿契恩依次为弗洛姆小声介绍。“卡布施洛克勒斯伯爵,本克得弗罗劳斯子爵,拉索尔斯g子爵。”
顿了一下,阿契恩又说:“警长,你记得乘坐车赶来阿那亚礼堂之前吗?在外街区有一些外来的贵族,他们显然是来参加美食节的,可是却没有出现在舞会上。二楼也没有他们的踪影。”
是的,弗洛姆松了松腰部的衣服,扭转腰部,让被衣服束缚的僵硬的脊背舒展开来。
他陷入脑海中混乱的思绪,一步一步清理,直到整理出一条他认为最合理最接近真相的线索。
美食节很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塔利亚城因为美食而被赐下这个名字,没有人能拒绝面见女皇的机会。
以往,美食节会热火朝天地在二楼举行,但因弗洛姆无法前来参加,所以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看来,美食节会举行,但是二楼不是真正的美食节,那些消失的贵族去参加的,才是真正的美食节。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