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打扰了。”班馥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跑,身后之人却叫住了她。
班馥也不敢回头,两根手指头来回搅扯着,心里盘算着,这算不算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会不会被重罚甚至是灭口?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个时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淡淡的冷香随风袭来,班馥还在发懵着,突然就被拽住了手腕。
触手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拉着她,径直往门外走去。
跪地哭泣的女子膝行了几步,泣声道:“殿下!此事是我一时糊涂,还望殿下宽宥我的族人!”
元君白淡声道:“该如何做,孤已给了你选择,自行决断罢。”
“是,谢殿下恩典!”女子怔怔瘫软在地,悲恸恐惧的哭音在身后放大。
元君白走得很快,班馥被他拉拽着,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四地里无人,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殿下……殿下……”班馥喘着气说,“您是不是发着高烧?我去帮您请太医看看吧。”
元君白骤然停下脚步,班馥没刹住脚步,头一下磕上他的后背。
硬邦邦的。
她痛得低呼一声,眼中包泪,扶着额头退后两步。
元君白转身看她:“你为何会在此处?”
他的眸光浸在黑夜里,带着冷漠与审视。
班馥恍若未觉,解释道:“原本是跟着去御花园吃席面的,可我这不是看宫里什么都新鲜么,走着走着跟丢了,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想找个人问路,半天也没找着个人影。好不容易看到两个窃窃私语的宫女,却是听到她们在说殿下的事,还鬼鬼祟祟在房门上了锁。我就……”
她把抓在手里的银锁拎到眼前晃了晃,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就是,接下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元君白垂眸看她,没有吭声。
班馥尝试着抽了抽被他捏到有些发疼的手腕,元君白顿了下,慢慢松开手指。
班馥揉着手腕,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殿下,您还好吗?”
“孤无事。”元君白侧身站着,夜风微凉,稍稍吹散了些身体的热度,但还是难受得很。
他抬手指了指一条小路:“一直直走,跨过小桥,右转,就能看到人声鼎沸之处。”
元君白说罢,抬脚往反方向而去。
班馥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告诉她,要如何从这里绕出去。
可是他又要去哪里呢?
班馥抿唇望着他的背影,飞快追了上去。
元君白微微蹙眉,脚步停下:“你自去罢,不必跟着孤。”
班馥抬头望着他颇显冷淡的侧脸:“殿下要去哪里?您身子不舒服,若是此刻身边无一人照料,那怎么可以?”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跑跑腿还是行的,嘴巴也严实……”
元君白眼睫微动,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往前迈步。
班馥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上。
元君白停下,她便也隔着三步之远停下,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刻就倒下似的。
夜色幽微。
他似乎低叹了口气:“你可知,知道太多宫廷秘事之人,大多短命。”
语气不复片刻前疏离冷淡,更贴近于寻常温柔低沉的嗓音。
班馥睁大眼睛:“殿下要杀我灭口吗?”
单纯的疑问句,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在里头。
元君白失笑,招手让她过来:“扶我去寒潭。”
班馥上手扶着他,这才发现,他岂止是手心发烫,他浑身都发着烫,只是面色上不显而已。
到底是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撑到现在?
班馥偷偷抬眸,看了一眼他紧抿的唇,显然是在忍耐。
“殿下,当真不需请太医看看吗?”
“此事不宜声张。”他的声音变得低哑。
班馥持怀疑的态度:“那殿下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寒潭之水当真有用?”
元君白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再未说其他了。
倒是班馥被他这个眼神看得莫名奇妙,怎么了?难道我问错了?
他说的寒潭在凤仪宫不远处,院落里枯叶飘零,杂草丛生。
若非他走得轻车熟路,班馥都要怀疑此处是冷宫一角了。
走了一会儿,潺潺水声逐渐清晰,瀑布从小山哗哗垂落而下,溅起水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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