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莫名有种直觉,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那只猫说的。
小家伙果然把脑袋缩回去了,仿佛能听懂人言,这让她有些惊奇,脱口而出道:“不如让我抱着吧。”
唐意:“……”
阿冻:“……”
玛丽:“我抱着小猫,它就不会乱动了,也不至于影响你开车。”
唐意眯了眯眼,眸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愉。
其实卷发老板娘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他并不愿意将阿冻交到别人手中,哪怕只是暂时的。
甚至每当想到小家伙会在别人的臂膀之间发出软软的喵叫,用覆盖绒毛的圆脑袋和那人贴贴,他的心底都会不受控制地冒出丝丝戾气。
相比之下,阿冻的想法则简单得多了,他单纯是有些不好意思,玛丽毕竟是女孩子,待在玛丽怀里和待在唐意怀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唐意问:“你要到后排去吗?”
阿冻轻轻喵了声,没有挪动屁股。
唐意勾了勾唇,引擎骤然发动,越野车沿着唐克街呼啸而去。
两侧景象快速后退,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唐意再一次的问话:“谢庭在什么地方?”
玛丽大声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吗?应该是你先替我治好,我再……”
“太麻烦了。”唐意打断,“位置。”
玛丽:“……”
玛丽心头快速权衡,觉得先把唐意带过去也不是不行,但她不承认是因为害怕唐意把自己丢下高速行驶的越野车,只是觉得反正还有底牌,可以先顺着对方的意思。
“你朝外围开。”玛丽说道,“铁丝网的外面,谢庭就在那里。”
唐意按照她的指路,先是抵达阿尔多基地的其中一处通道口,然后在无数仿佛风吹就倒的危房之间穿行,碾过高低起伏的沙石路面,最终停在一间简陋的棚子面前。
棚子没有门,废弃的破旧麻袋被当成了帘子,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大概是曾经装过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玛丽将帘子掀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阿冻趴在唐意的肩头,跟着他走进这处昏暗狭窄的空间。
此时临近傍晚,绝大部分天空都蒙上了浅浅的蓝灰,仅剩下极远处的最后霞彩,也无法给棚子里带来更多的光亮。
不过阿冻向来能在黑暗中辨认事物,因此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清楚见到了那道躺在席子上的身影。
那已经不能称作是人形。
不计其数的朱红枝条突破皮肤生长而出,在蜿蜒中纠缠,在纠缠中分叉,星星点点的红色浆果分布枝头,无风自动,如同笼罩着坠满星光的轻纱,昳丽而又颓靡。
而谢庭就像是被束缚在蜘蛛网中的小鸟,又像是孕育新生命的温床,只剩下一张勉强还算是完整的人脸,以及即将从他眼球与眼皮夹缝间探出的芽尖。
阿冻心有戚戚,觉得自己还算走运了,虽然真实的样貌也是不能见人,但好歹可以乔装成人,甚至是装猫卖萌。
玛丽点亮了整个棚屋唯一的油灯。
不到十平的面积空空荡荡,除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人以外,就只有角落里堆放的杂物,用脏兮兮的麻布遮挡。
她并不敢靠近谢庭,隔着几步说道:“喂,我带人来看你了。”
谢庭的眼珠子艰难转动,而这也引起了他的痛苦,喉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玛丽叹了口气,看向唐意:“就是这样,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要问他,除非能把他治好,否则是得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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