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吗?”小太子很是不安。
刘彻愣了一瞬间,显然没料到儿子会这样问。随即意识到他所指何事, 刘彻伸手把儿子搂到怀里, 苦笑:“父皇有眼无珠怪你作甚?”
“孩儿当众拆穿栾大显得父皇识人不明啊。”小太子直言。
刘彻捏捏他的小脸:“朕若怪你你又当如何?”
“那就怪吧。”小太子能如何, 他还是个孩子。
刘彻被儿子气笑了:“你不安慰安慰朕?”
“孩儿送您一把宝剑?”
刘彻不稀罕兵器, 但他稀罕儿子的孝心:“那朕等着。你想如何处置他?”朝栾大看一眼。栾大终于回过神, 仓皇跪地:“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跪着爬过来。
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凌乱, 高深莫测的仙师这一刻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彻本就没有几分同情心,何况栾大也不值得同情。刘彻也不气, 大约被骗习惯了, 也许因为小太子早早提醒过他,他已有心理准备, 只是对神仙的执着让他自欺欺人。既然现在无法再欺骗自己, 那就坦然接受。
刘彻:“朕上午说‘你没点真本事, 朕也救不了你。’你又是怎么回的?臣不敢欺瞒陛下!来人!带下去!明日一早交给廷尉议罪!”
护驾的侍卫们出来两个把栾大拖下去, 栾大试图再搏一搏, 高呼:“陛下, 臣知错——”
“堵上嘴!”刘彻瞪侍卫,“鬼哭狼嚎搅的所有人不得安生朕拿你是问!”。
侍卫捂住他的嘴。
此事跟变戏法不同, “隔空取物”栾大一人可以完成,此事得有帮手。刘彻扫一眼诸人:“这些东西是栾大一人布置的?”
话音落下,五个人瘫在地上。
刘彻冲春望招招手:“明日一早逐出宫,永不录用!”
春望抖了一下,慌忙说:“诺!”
春望也不曾想过皮子和布做的假人也能扮鬼充神,以至于他很担心太子殿下得向栾大道歉。当小太子扯开那层白纱,春望惊得忘记一切。
此时此刻春望还跟做梦一样,很像丢弃在地的假人。
其他宦官和侍卫跟灵魂出窍似的。刘彻微微叹了口气,一时心底五味杂陈:“据儿,今日天色已晚,父皇先送你回去。”
小太子把手递给老父亲。
刘彻牵着他:“天黑,慢点。”
“父皇,等一下。”小太子走到假人跟前,“孩儿想看看。”捡起地上的假人,小太子禁不住轻呼一声。
刘彻蹲下:“怎么了?”
“父皇看这里。”小太子递给他两条乍一看很难看清的丝线,“难怪栾大拿着拂尘走来走去,原来是担心我们注意到假人被丝线慢慢拉起来。”
刘彻此刻回想起来,“神仙降临”前他脑海里全是栾大拿着拂尘的样子。
亏得他一直认为栾大那样做是在施法召唤神灵。
“怪不得光天化日之下他无法请神。”刘彻不禁感慨。
小太子问:“父皇,这个可以给孩儿吗?”
“你要这些东西作甚?想吓唬谁?”
小太子不答反问:“父皇知道口技吗?”
“朕听说过战国时的孟尝君有位门客擅学牲畜的叫声。”
“长安这么多人一定有人擅口技。孩儿想请几个人,再做几个假人,演给父皇看。”小太子灵机一动,“父皇想不想父皇的父皇啊?”
刘彻愣了愣神,没能跟上小太子的思绪。
“擅口技之人又没见过你祖父,怎么学他说话?”
“父皇可还记得祖父的长相?有了模糊的样子就算不说话也可缓解思之愁。”小太子仰头问。
刘彻快记不清他父皇的样子了。
景帝很疼儿子,驾崩前刘彻离及冠还有三四年,景帝了解他母亲,担心窦太皇太后以皇帝尚未及冠无法亲政为由插手政事,拖着病重的躯体为儿子加冠。
虽然他走后窦太皇太后没少干政,但她名不正言不顺不敢把所有的事都揽过去。
刘彻想起父皇为他做的一切,眼睛有点shi润,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以防被儿子发现:“记得。”
“宫里不缺能工巧匠,此事交给父皇。孩儿请昭表兄帮孩儿找口技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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