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劝说了几句,见她还是一副不识趣的样子,当即就冷了脸色说狠话:我买你花了万两银子,有的是办法让这些银子回来,你最好识趣些。昨夜的荣昌侯府的小侯爷可是出名的狠辣,我可提醒你,不听话的后果可是很多的。
明姝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泪滑过眼角。
外间的秦棠溪照旧坐在自己昨日的位置上,隔壁的雅间却换了人,时不时传来嘤嘤的女子声,平儿听得脸红心跳,甚至捂住了耳朵。
躲在暗处盯了许久的弥珍在见到无人靠近她后,端着一盏酒徐徐走近。
秦棠溪的目光落在看高台上的女子身上,昨日是妖娆的舞姿,今日却是抚琴,琴声过于中规中矩,没有太多的灵力。
平儿见到有人走过来,老鹰护小鸡般挡着弥珍靠近:走开,长得那么丑,不配和我家主子喝酒。
平儿。秦棠溪轻声呵斥。
平儿挤眉弄眼地退了下去。
弥珍窃喜,摄于长公主的威严,到底没敢贴过去,照旧给她斟酒,盈盈笑说:殿下是喜欢这里了?
玉楼春的花魁隔三差五就会换,新人换旧人,美名在外。就连吴谙都会沉浸在这里,她相信,长公主也会喜欢。
秦棠溪远远地凝视高台上,琴声刺耳,难听得很。
弥珍说得嘴巴都快干了,却没有得来长公主一句回话,心中沮丧,长公主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高台上的纱幔。
红色的纱幔此起彼伏,琴声陡然一转,她蓦地回首,抚琴的人换了。
高山流水的琴音,多了股空灵。
秦棠溪微微眯住眼睛,帘后的人影瞧不真切,比起方才的琴声不止高了多少。花楼楚馆里的琴多以讨好人为主,而这人的琴音造诣远胜寻常人。
但她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熟悉感,好似那人就在帘后,她出声轻唤:平儿。
平儿努努嘴巴,从袖袋里掏了些银子出来,大步向高台走去。
弥珍听不出琴音的差别,好奇长公主怎地突然就赏了,细观她的容颜,波澜不惊,与方才无异。
不久后,平儿就回来了,俯在秦棠溪耳畔低语说了几句,秦棠溪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瞬息后又平展开来。
琴声一停,她便离开了。
管事玉娘亲自送了人出门,转头就乐滋滋地找上明姝。
弥珍半道上拦住她:玉娘可知方才抚琴的人是谁?
玉娘年过三十了,眉眼间还有几分当年的风情在,举手投足也是稳当了些,是明姝,方才那位贵人还给了银子。
又是明姝。弥珍默然叹息,玉娘喜得不行,早就知她不同寻常了,没成想琴也弹得这么好。
寻常穷苦人家把女儿卖进来,楼里都会请人教授琴棋书画,明姝却是不同,不仅会弹琴,还弹得这么好。
一时间,明姝成了玉楼春最吃香的人。
接连几日,秦棠溪都会来玉楼春坐上半个时辰,听完一曲就离开。
就连皇帝都听出些许风声,朝会后留了吴谙下来,朕听闻阿姐这几日都会去花楼听曲?
今上是位刚及笄的女子,在位十年,跟着秦棠溪学了不少治国之道,明黄色的裙裳穿在身上,多了女子的明媚。
吴谙就比皇帝大了六岁,明姝的事情耿耿在怀,闻言便回道:听说是这么回事,长公主行事古怪,臣也不明她的意思。
皇帝托腮思索须臾,阿姐听的曲是不是都来自一人?
吴谙记恨的就是这件事,昨日去玉楼春想见明姝,管事玉凉竟以秦棠溪的名义拒绝了。
好像是一人,是叫明姝。
皇帝又道:是何底细?
底细干净,是家中贫困,父母为给她弟弟娶妻就将人卖了,听说得了不少银子。
那也甚是寻常。皇帝旋即就放心了。
吴谙趁机又道:长公主是女子,又是皇室中的人,频繁流连烟花之地怕是会引人胡言。
本朝无律法约束,朕也耐她不得。皇帝没有办法,若是亲政也就是罢了,偏偏斩杀了她的臂膀信国公也没有使她乱了方寸。
吴谙小步上前,低声说话:臣有一计。
皇帝眼光湛亮:快、快说来朕听听。
二月初这日下了大雨,玉楼春的客人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扎堆般挤在厅堂内。
明姝换了华服,杏黄色的裙裳上以丝线绣制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玉娘叹息道:若是官宦人家,定将这普通的丝线换作金丝,必然大放光彩。
明姝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裙裳,金丝?
她也曾用过,前世作为信国公独女赵澜的时候,何曾是金丝,就算是雀羽也是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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