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悬了一瞬,落下往后被称作白描流通俗小说开山之作的两个字书名:
《狐梦》。
乾元宫内一片通明,灯芯在焰火中噼啪作响。
皇帝正披着外衣靠在龙椅上看折子,他脸色绷紧眉心紧皱,所有宫女太监皆垂头低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有小太监轻手轻脚进来对着候在一旁的老太监一番耳语。
那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兼乾元宫总管太监王贺。
王贺,给朕研墨。皇帝将折子丢在桌上,颇为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王贺应声上前。
陛下,亲王殿下出宫了。王贺禀报,饮了姜汤,也喂了驱寒的药,瞧着并无大碍,陛下且宽心罢。
皇帝头也不抬的在折子上写批复,语气平淡道,长康的身体说不准的。他大病未愈,情绪大起大落,又跑出来吹风受冻,不能掉以轻心。
那老奴便传令下去,叫张御医和陈御医两位大人,在王府小住些时日?王贺询问。
皇帝点了点头,笔尖突然又顿住,他合上折子。
王贺立刻看出端倪,他使了个眼色,满殿的宫女太监立刻躬身如流水般退去。
陛下,那位殿下聪颖,危机已解,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一些,想来等事情平息,再无大碍。王贺小声回禀,见皇帝似乎头疼,立时上前为他揉按。
弋儿被幽禁后,都做了些什么?皇帝闭上眼 灵感入梦
周承弋久未动笔,初时写的慢,后来渐渐上手便有些停不住笔。
一连数日都埋头在书房里忙活,便是吃饭睡觉也不离开,一盏豆灯时常三更天还亮着。
可叫新来伺候的两个小太监好一番焦急。
这二人容貌秀气的叫长夏,沉默寡言的是凛冬。
前者是内侍监拨过来的,后者则是和亲王府送进来的,都是被仔细敲打过一番。
莫见东宫如今门庭冷落,然雷声虽急,雨势却缓,下或不下,下多少又下到何处去,还尚未可知。王贺如此警告。
王长夏是王贺养子,自然知道义父不会害他,深深的将话铭记于心,不敢造次。
爷,您一宿都没合眼,天都亮了!长夏瞧着心急如焚,劝道,你就先搁下笔歇息一会儿再写吧!哪怕只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然而周承弋神情专注,满门心思都放在新坑上,正是稀罕的时候,他通了个宵不仅不觉得困,还异常亢奋,觉得自己还能再宠幸个万贵妃。
自然是将劝阻当耳旁风的,到了后头,干脆就屏蔽了。
最后两人无法,只得将情况上报组织。
片刻后步辇在东宫停下。
周承弋被抽走笔极为不悦的扭头,就蓦然对上他哥那张苍白的病容。
不得不说皇帝对这个二儿子的体弱当真了解。周承爻那日纵然喝了那么些预防的药,回去也还是病了。
太医说是情绪波动过大,一放松便扛不住旧病复发,所幸心中郁气已疏解,也肯安下心来疗养,不是大问题。
哥?!周承弋突然见到他很是吃惊,赶紧起身给掩唇低咳气息不稳的病人让座,语气带着几分忧虑和疑问,你病尚未好,是出什么事了,突然来见我?
还不是因为你!周承爻虽然大病一场脸颊清瘦了不少,Jing神却还算不错,他咳的脸色红润些,抬眸瞪了周承弋一眼,质问道,我听闻你为了写书都到馈不食寝不寐之地步了?
周承弋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不免有些尴尬,哥,是他们小题大做夸张了
周承爻直捣黄龙,你昨日可休息了?早膳可用了?
周承弋嗫喏,无言以对。
周承爻气道,你如此这般,是觉得自己命太长还是嫌我命太长?!赶紧给我去睡觉!他二话不说就叫长夏凛冬将周承弋架住拖去睡觉。
这二人都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夏自幼送进宫来,有王贺关照吃穿不差,然天生骨骼纤细又因欠缺而瘦弱,凛冬稍稍结实些,但也不是能控制住八尺有余的周承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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