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们道:“没有,难记的只有这一个, 名字最容易记的是兄弟七人, 就叫关山大, 关山二, 一直排到关山七。”
祝燕隐:“……这个确实好记。”
而地位最高的护法名叫原野月,一直贴身跟随赤天。
还有黄氏四姐妹,黄莺、黄鹂、黄雀、黄眉。
银笔书生, 名字起得斯文潇洒,但其实是个喜欢迷药与毒镖的下三滥,上不得大台面。
他还有个好朋友名叫金蟆, 也不知是练了什么邪门功夫,最近一年比一年身形佝偻, 驼背加上怀胎八月一般的大肚子, 若是被徐云中看到,估摸又会怒发冲冠地跑去河边洗眼睛。
最后一名护法叫暗,没人见过他的模样,更没人知道其具体来路,只知道他活得就像一寸暗影, 始终隐匿在夜色中。
其实这种名字只取一个字,又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在话本爱好者里应该很吃香的。但可惜,现实生活中居然和魔教扯上了关系,于是祝燕隐便将他和古撒蛮迈划归到了一类,很笃定地想,一定是丑得见不得人。
另一头,厉随正在屋内喝茶。
江胜临推门进来:“今晚——”
厉随:“没空。”
江胜临胸口发闷:“我话还没有说完。”
厉随道:“我要去放孔明灯。”
江胜临眼底写满疑惑,他能接受厉随毫无理由的“没空”,但却不太能接受对方因为要放孔明灯而没空。那不是酸唧唧的秀才书生、或者情窦初开的姑娘才喜欢做的事情吗,你这黑风煞气的一个江湖人,去凑什么热闹?
厉宫主看着他明晃晃灯烛一般的视线,在冷酷无情的“你眼没了”和极具儒士风格的“与人为善”之间,选择了后者,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祝府要去。
“哦,原来是祝二公子要去啊。”江神医再度完成自我说服,那就很正常了。
然后又充满爱地叮咛:“你记得替自己多放几盏灯,许个百病全消。”
结果厉随放下茶杯:“街头骗子都知道看病要制一锅黑膏药,你倒连锅都省了,让病人自己点灯。”
“……”
江胜临,神医,青年才俊,全大瑜国倒背如流《莫生气》叔他们去逛吧,好好放松一下,不必管我。
祝小穗撇嘴:“公子又要跟着厉宫主一起出门?”
祝燕隐面不改色心不跳:“嗯。”
“可厉宫主又不会写诗。”
“我会写就可以了。”
写一盏灯算什么,将城中所有的孔明灯都买下来,写满也没问题。放在话本里,这种才子为博心上人一笑,就将整片天都用情诗点燃的场面,是要额外算银子的,因为实在太浪漫了,男女老少都爱看。
天色渐渐变暗。
华灯初上时,厉随准时来敲门,他一身黑衣佩长剑,看起来的确不大像要去游玩。祝燕隐笑着说:“你带一把这么凶的剑,是会把百姓吓跑的。”
“带着剑,我才能更万无一失地保护你。”厉随道,“至于百姓跑不跑,与我何干。”
冷酷大魔头的情话,真是霸道而又不讲道理。
祝二公子矜持地说:“嗯,那就带上吧。”
外头已经很热闹了,不过大多是本地百姓和外来客商,没几个江湖人。毕竟大家此番出门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还是要表现得殚Jing竭虑、时刻不忘武林大事一些的。
端城离王城很近,繁华程度与西北自不可同日而语。城中一座玲珑高塔被烛火照得通明,风吹钟鸣四野。街巷井字纵横,东西南北中五处集市,平时都是错着日子开放的,这一晚全开了,里头不仅有大瑜各地的商品,还有南洋远海运来的小玩意。各种吃食摊子热火朝天,茶铺酒肆里也锣鼓声不断,变着花样揽客。一个二八年华的富家小姐,此时正相隔烟火鼎沸一条街,含羞看着对面街上的青衣男子,怎么说呢,连绣花帕子都透着相思情。
祝燕隐催促:“你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不快些陪人家去说说话?”
青衣男子这才回神,道谢之后,急忙向着心上人跑了过去。
厉随问:“这事也要管?”
“看他实在太木了。”祝燕隐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再发一阵呆,人家就要回去了。”
厉随点头:“有道理。”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多管闲事,差不多促成了三四对有情人吧,跟媒人似的。卖孔明灯的摊子在河对岸,要过桥才成,可桥上早就被人挤满了,黑压压一片脑袋,像一幅静止不动的画。
厉随单手抱起祝燕隐,干脆利落地从河面上踏了过去。按理来说他一身漆黑,轻功又好,是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但架不住祝二公子今晚实在太蓬了,尤其是风吹动衣摆时,看起来好白好怒放啊,于是百姓就大声喝起了彩,还噼里啪啦地鼓掌,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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