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燕隐放下茶杯,“那我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又道:“我还想再问一件事。”
江胜临示意他尽管说。
祝燕隐道:“神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江胜临一愣。
祝燕隐面不改色:“我家中有许多姐姐妹妹。”
江胜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以至于稍微有些晕眩:“这个……温柔体贴。”
祝燕隐快言快语:“那厉宫主呢?”
江胜临还在考虑温柔体贴之后的要求,怎么忽然就换人了,他想起厉随那张随时随地黑风煞气的脸,谁家姑娘能受得了,更何况是娇滴滴的江南小姐,于是斩钉截铁道:“他喜欢胸大的。”
祝燕隐:告辞!
……
厉随其实也没怎么睡好,但好歹是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他用凉水草草擦了把脸,就听见有人敲门。
祝燕隐清清嗓子:“你起来了吗?”
厉随打开门。
祝燕隐换了一身透浅蓝的白衫,比昨日更清爽好看些:“你今日有空吗?”
厉随问:“何事?”
祝燕隐嘻嘻笑:“若闲得没事,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刘喜阳。”
看到他笑,厉随也笑:“好。”
两人谁都没提昨日的不愉快,心照不宣也好,各怀心思也好,总之心情很好。
只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刘喜阳:“……”
也说不上原因吧,就是尿急,非常尿急。
此时刘家庄的人也已经起床, 他们先在院中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昨日祝燕隐过来之事, 据说是在与自家少爷聊古玩字画, 聊得还挺高兴。
“只有祝二公子一个人高兴吧。”弟子甲道, “咱家少爷可不见得高兴。”
弟子乙赶忙问:“何以见得?”
“祝二公子走之后,少爷从昨晚到现在, 少说也跑了十几回茅房,看着都虚了。”这能是高兴的表现吗?说成被厉宫主吓出毛病还差不多。
大家纷纷唏嘘,这祝府与万仞宫的关系也着实不好攀。
然后唏嘘着唏嘘着, 正主就又被唏嘘来了。
刘喜阳懒腰都来不及伸完, 大惊失色, 转身就想溜。
祝燕隐热情打招呼:“早啊!”
厉随站在他身边, 虽然不再似昨日那般黑风煞气你们都得死,但也没友好亲切到哪里去,尤其是腰间那把湘君剑, 看得刘喜阳心都要僵,半天才强挤出一个半死不活的笑:“祝公子,厉宫主。”
祝燕隐跨进院门:“刘兄吃过早饭了吗?”
刘喜阳立刻说, 没吃,正准备去吃。
祝燕隐一拍手:“我就说, 正好能赶上。”
刘喜阳:赶上?
祝府家丁鱼贯而入, 端来了八个碟子八个碗,依次放在桌上,又摆好银筷银匙,架势跟皇宫设宴差不多。
“……”
祝燕隐解释:“我就猜到刘兄没有吃,所以特意多备了一份。”
也好防止你饭遁。
刘喜阳硬起头皮问:“祝兄今日找我, 又是为了聊字画?”
“是。”祝燕隐道,“昨日与刘兄相谈甚欢,可谓一见如故,我家中还藏有半卷《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若有机会,盼着能与刘兄一道品鉴。”
刘喜阳其实是没什么心情聊字画的,但他昨日已试着再三拒绝——称病装晕装无知都用过了,祝燕隐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摆明了是有别的目的。他心乱如麻又别无他法,只能敷衍附和:“我先前也曾见过今人摹本,其中太白星神与箕星神脸部修长,秀骨清像,颇有魏晋遗韵。”
祝燕隐吩咐章叔泡来一壶茶,看架势又是要长谈。厉随对古玩字画毫无兴趣,也不想研究什么《笔阵图》的书法美学,他全程都在看着刘喜阳,眉目Yin郁,沉沉裹着夏日雷雨,像是极度不耐烦——其实也确实不耐烦。
有这么一尊煞神坐在身边,刘喜阳膝盖难免发软。祝燕隐却完全没受影响,还在闲聊,充分发挥了一下自身的博学长处,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从顾恺之说到王羲之,强行待满两个时辰才离开。
临走时还要再恋恋不舍补充一句,我明天再继续拜访刘兄。
刘喜阳刚刚才站起来,一听这话,又一pi股坐回了椅子。
宛若一根霜打老茄子。
祝燕隐差不多笑了一路。
厉随问:“吓人好玩吗?”
“这怎么能算吓人。”祝燕隐纠正,“若他没做亏心事,自然不必害怕。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门派想攀附万仞宫,现如今连你都亲自去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
厉随摇头:“没人看到我会高兴。”
“谁说的。”祝燕隐强调,“我看到你就很高兴。”
他语调自然,又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在说一件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厉随嘴角扬了扬,问:“为何见到我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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