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演奏的那首《山河叹》确实令他意外了好一番。同事跟岑学义说过, 他一位对古琴颇有研究的朋友说岑渊这绝非三脚猫功夫, 怕是有童子功在身。岑学义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
后来, 网上生出事端, 不仅他, 连他亡妻的照片也被挖了出来, 在网上流传,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岑学义气坏了,差点想打个飞的想衝到岑渊面前,把这不肖子孙往死里揍。
岑学义自认一介文人,这辈子就没跟人动过手,唯独有过两次抑製不住的衝动。第一次,是岑渊没有去大学入学报到,而是带回了一纸艺人合同,以及一笔巨款。手无缚鸡之力的岑学义用尽平生力气,抽了岑渊一个耳光,在岑渊18岁的脸上留下五道触目的指印。
第二次,就是在网上看到亡妻的照片时。这一回,岑渊不在跟前,岑学义对着空气愤怒得无处发泄,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气过了,心也冷了,想当面痛骂一顿岑渊的念头也消了。罢了,他当年就说过,岑渊一天还在娱乐圈,他一天就没这么个儿子。他强,岑渊也强,这么多年真就没回过家。
很多次,岑学义看着亡妻的遗照想,他的爱妻已逝,他的儿子,则好像从来没有过。
人生已至此。岑学义接受了只能咀嚼过往那点甜味不多的回忆慢慢熬过余生的现实。
偏偏,岑渊又出现在他面前。
四年过去,岑渊长高了,五官更成熟了,穿着打扮也更时尚了,站在他面前,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如今得微微低头俯视比他矮半个头的岑学义。岑学义却觉得,这么一个儿子,令他刺眼。
同事再跟他提起岑渊在《古之韵》的表现,岑学义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从没教过岑渊这些东西,也没特意让他学过,他不知道岑渊哪里学来的,反正与他无关。
他希望岑渊传承的,始终是孜孜以求的学术研究Jing神。岑渊高中学的是文科,成绩优异,文科天赋与岑学义如出一辙。岑学义一直以为一切应当顺理成章,岑渊会考上一所好院校,进入历史系,从本科念到博士,成为一名学者,完成岑学义此生未必能完成的研究课题。这意味着家里要供养岑渊很长一段时间,岑学义和妻子对此都很坚定,他们从小就告诉岑渊,好好学习,其他事情不必Cao心,家里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供岑渊上学。
岑学义从来没指望过这个儿子将来赚大钱,让他和老伴过上好日子。他们不需要。夫妻俩从一贫如洗时相识相交,一路过着苦日子过来,早已习惯了粗茶淡饭。
岑渊母亲是个理想主义者,年轻时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强行违拗了家里安排的一门好亲事,与岑学义私定终身,为此,几乎六亲断绝,自此不再与家里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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