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袭击自由区那天,是坎博隆一年一度的祭祀节,连年战乱让民众对安宁的渴望异常强烈,所以祭祀节日显得更为重要和隆重。人群聚集在神庙,祭祀自然真神,祈祷和平、安宁、富足。
忽然之间,人体炸弹抛中祭祀台,木质的台架倒塌、燃烧。
离祭祀台最近的都是阿童子,全是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当时一团糟,外围的父母赶着去救自己的孩子,而慌乱的人群忙着往外围爬跑。
最终死亡七例,二十三例重伤,轻中伤百余人。其中多数是踩踏事故造成的伤亡。
难民营附近设置了临时医疗点,轻中伤都在那边处理。
重伤的才被转运到医院。
因为这次袭击,难民营那边人群浮躁易怒,发生了好几次衝突,他们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可能无法理解那种痛苦,他们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享受同一个地球,头顶同一片天空,但是当所有人在享受互联网便利、被现代文明笼罩的时候,他们躲在难民营里,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炮火声,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为了逃生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白日里看不到一丝光,半夜会猛地被炮声惊醒,大多数人Jing神上有着或轻或重的创伤。
这次袭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那一根稻草,好不容易的安定让他们平復的心情再次波涛汹涌起来,甚至有人鼓动去政府街抗议游行,逼迫政府接受资本主义国家的条件。之前西方强国一直在争取对坎博隆进行武装接管,声称会派驻维和部队驻扎四大港口和边界綫进行保护,但要求坎博隆政府放弃管辖权,以及开放领海。中间涉及非常复杂的政治和经济上的利益纠葛。坎博隆政党分两派,一派主张被武装接管,一派坚决抵制。而两个政党间的互相敌对,以及反政府武装的猖獗,也是某国提出武装接管的理由。
各有利弊,从短期来看,确实是解决危机的有效办法。但从长远来看,放弃管辖权,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各国媒体对其进行了口伐笔诛,称其严重违反国际法,其行为有蓄意破坏坎博隆主权的嫌疑。
主权至高无上。
没有哪个国家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步入坎博隆的后尘,所以多数国家是坚决抗议反对的。
迫于舆论,该国对坎博隆的主权侵蚀至今没有得逞。
至于最后坎博隆政府能不能顶住巨大的压力和诱惑而妥协,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目前国际上对坎博隆的援助还是没有断过的。如果它能挺住这一段,解决内乱,再励Jing图治,还是有希望自保的。
这次医疗救援各国也表示了积极响应。
陈蔚然的团队来的时候,一同到的还有德国和义大利的医生,在急救中心工作。
前几天的几起衝突也造成了一些伤亡,不停有伤者往医院送,临时医疗点那边轻伤恶化的不断往医院转。
为了保证医生的安全,外面就是武装守卫。
盛夏每次过去要经过两道检查,陈蔚然嘱咐她不要乱跑,医院人员芜杂,并不一定十分安全。
盛夏明白,大多数时间她跟在陈蔚然身后,好在她英文向来好,和其他人交流起来幷不十分费劲,只是一些国家的医生口语太重,她根本分辨不出来。
有时候她穿着隔离衣,就游走在手术区。
没有充足的设备的手术室,只能一切从简,用挡板隔出来一个一个小空间充当手术室,没有无影灯,甚至呼吸机、除颤仪这些常规急救设备都不够,在国内可能无法想像这是怎么样一种场景,很多手术都是需要严格无菌的,如果无菌做不好,就算抢救回来,很大概率下还是会死于术后感染。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盛夏白天会过去帮忙,蹲在大铁锅旁煮手术器具,煮纱布,背各种器械的消毒方法及原理。
閒下来的时候去拍照。有时候会觉得很难受,战争是丑陋的。
它的确是丑陋的。
会看到血腥,看到残酷,看到自私,看到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穷凶极恶,也看到脆弱,像是看到暴雨下的花瓣,知道它要雕零,明白它注定要雕零,但是无能为力,想做些什么,但忽然发现人在大环境面前,会有种杯水车薪的无力感。
「有人还在坚持,就证明还没有输,我们会赢的。」认识的一位当地军官这样跟盛夏说,他叫金卡,盛夏给他拍了照,照片里他敬了一个坎博隆军礼,身姿挺直,眼神里却有些孩子气,这跟盛夏想像的不一样,她觉得军人是威严和锐利的象征,尤其是那些参加过真正战争的军人。但金卡其实很单纯。
金卡说:「我十四岁参军,如今已经二十年了,我还活着,证明我很幸运,我是被真神眷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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