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秋 (四)
说不上来为什么走,只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面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三姨太披头散发的样子,被顾老爷甩耳光的样子,那男人求饶的样子,都使他不想再看下去,而三姨太骂烟云的那一席话,又始终盘踞在他的脑子里,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这一天晚上,他便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反复充斥着一些不该他去想的事情,辗转到了凌晨,才朦朦胧胧地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之中,却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过来。
小李不满意的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小暑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昏昏沉沉地去开门,门外的却是平时负责管他们这群小帮佣的周大娘。
周大娘一身素白,头髮上簪着白花,身后跟着几名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帮佣,也都是一身全白,几个人神情呆滞地立在熹微的晨光里,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猛地意识过来他们穿着的其实是丧服时,小暑一下子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整个人却又完全懵了,连一声话也说不出来。
周大娘从身后的小帮佣手上拿了两身丧服放到了他手上,皱起眉,淡淡地说了声,“昨晚上三姨太因急病去了。你们赶快起来,换了衣服就去帮忙吧。”
她只这么说了一声,就又转去敲另外人的门了。
小暑拿着丧服回屋时,小李已完全醒了过来,呆若木鸡地坐在床前,显然是也听到了周大娘的话。
小暑把丧服搁到桌子上,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却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拿了一身丧服,悉悉索索的换好了。
他们两个到灵堂时,几个大汉正在哼哧哼哧地搬运棺材,管家刘叔在前面指挥着朝左朝右,好不容易才摆到了灵堂的正中央。
因为隔得太远,所以小暑不知道这棺材里是不是真躺着那个昨天还歇斯底里的三姨太。
里里外外所有人都裹着清一色的白色丧服,分不清谁是谁,一些忙着布置灵堂,一些在搬运花圈和輓联,一些则在准备吃食供品,总之是各自闷头忙着各自的事情,没一个人说半句无关紧要的閒话。
很快就有人过来支使他们做这样那样的杂活。
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到八时许,才总算是张罗完毕了,外面请来做法事的道士们也都到了,各就各位吹拉弹唱起来,负责哭丧的人也在棺材前排成了一排,像模像样的哭了起来。
难听的乐声衬着哭声响起来,香烛燃烧所特有的沉闷气味也开始瀰漫开来。
这时候,顾家的主子们过来了,顾老爷走在最前面,烟云和二姨太跟在他的身后,都是一身素白的丝袍,烟云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二姨太则目不斜视,神情肃穆而冷淡。
小暑站在下人堆里,香烛的气味熏得他头昏昏沉沉,有些透不过气,虽然年纪还小,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更加不能随便的说出口来。
他们踏进灵堂没有多久,顾二少爷景和夫妻两个也到了。
二少nainai宋秀茹仍是初见时的纤弱单薄,依附着丈夫小心翼翼地走路,而顾景和则胖了一些,原本清逸瘦削的脸上多了点rou,一头长发也剪短了,于是看起来便不再如初见时那样不可接近,像一个过日子的男人了,只是神情木呆呆的,似乎是还没完全从自己母亲忽然去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等到这些人都进去有一会儿了,顾景仁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大概是睡过了头,他的头髮乱七八糟的,丧服衣襟上的扣子係得错位了,也不看路,只管闷头一个劲的朝前跑,于是免不了重重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原本办丧的气氛很是严肃,这一下却都有些鬆散起来,立在门边的下人们面上都流露出些微压抑的笑意,几个年纪大的甚至摇了摇头。
三姨太的丧事依礼办了七天,到第八天出了殡,棺材埋了,景和与秀茹回去了,灵堂拆了,宅子也里里外外的清扫过了,才算是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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