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景而言,他家境优越、成绩不错。长相太盛,多数时候只给他带来多余的烦恼。
言谈举止都被人群捕捉放大,他不能像普通同龄人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她们议论他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情绪,挖掘他每一句话未尽的深意。他少有隐私,和他有关的事情一发生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填在学校信息表里的座机时常接到匿名电话,烦扰到连好脾气的周秘书也时常哭笑不得。
许多对他人生品性思想一无所知的人,第一次站到他面前就是倾吐爱意。不理睬是目中无人,拒绝太硬说他脾气坏,拒绝委婉些便死缠烂打。
像余葵这样喜欢把自己藏在人群中的社恐女孩,对他大概真的是唯恐避之不及吧。只要不和他同行,不和他说话,她原本不需要被那些多余的视线评判和打量。
时景的胡思乱想有部分猜到了真相,余葵确实躲着他。
但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太喜欢。
和时景有关的一切,稍有风吹草动便传得学校人尽皆知,哪怕只是和他在路上偶遇,像所有普通同学那样,一道走了一段路。
她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悸动,害怕抑制不住脸上害羞又雀跃的神情被人看出端倪,害怕又开始期待下一次见他。
她不敢冒险。
余月如对待别人和对待自己一样狠,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再让谭雅匀告一次状,学校贴吧再多一栋楼,她妈真的会找到时景家长。
届时无论她跟对方说什么,这行为都足以令余葵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她从小就脸皮薄,勇气也有限,既不想破坏留在时景心里的印象,也不想转学,就这样远远、远远地注视着他,想念时,能在人群中见到他的身影,已经很好了。
“葵啊,你要不歇会儿,爸爸看你这样,有点愁得慌。”程建国把牛nai端到她书桌前。
“你放吧爸,我今晚肯定在十二点睡。”
台灯下,女孩下巴尖细,连婴儿肥都清减了几分,显得更苍白。
余葵前两周夜里发起烧,诱发轻度肺炎,白天去学校上课,晚自习边读书边打吊瓶,跟补习班老师隔着视频补课。
医院一起打针的大爷nainai见了,就没有一个不夸的,纷纷要给这个附中的大学霸拍照,用她做学习榜样,教育家里的孙子孙女。
程建国掩上门,在黑暗中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孩子太听话乖巧,也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他努力到今天,就是想让高考不再成为孩子唯一的出路。程建国回来之前,一直隐约想着,既然孩子这么有绘画天赋,给她报几个班,在艺考前去参加美术集训。
但一切还没发生,余葵已经在她妈妈面前,自己断绝了这个选择。
不管孩子多聪明,考纯附的年级前三百,从普通二本水平一年之内冲到985,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这段时间,他甚至想,还是刚回来那会儿,余葵每天快快乐乐的状态更让人放心些,虽然只能考四百分出头,但起码她有正常孩子的休闲娱乐,不像现在,高压到连五分钟吃饭时间,都把公式贴在餐桌上默背。
程建国有天凌晨四点起床去卫生间,发现余葵做题累到抱着浴缸就睡着了。
房间里从前到处贴着她的漫画海报,现在全是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整理,熟悉一张,就覆盖上新的一张。
日程表上每天待完成任务,多到程建国这个成年人看了都咂舌。
她没有在表格上给自己留出哪怕一分钟的放空,学习时长超过十五个小时,在过去两周,哪怕反复发烧,不停咳嗽,吃了助眠的感冒药,她还是那么坚持下来了。
余葵最新的一次月考成绩,在全班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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