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沈兰亭并没有什么与人叙旧或者增进兄妹情的意思,只感觉来的都是麻烦,哪怕那是她亲兄长。
但人来都来了,她也不能将人赶走,只好借着这个机会表忠心,表示她绝不会掺合进是非之中。
这么想着沈兰亭嘴甜地迎人进来,叫道:“见过大皇兄。”
沈兰珏见她如此心中柔软。或是因为将要失去父皇,他如今面对每一个亲人都珍视无比:“晋陵。”
面对皇妹,沈兰珏便是再忙也会先与她寒暄两句而不是直接进入正题。
两人坐下又饮茶饮了几口,沈兰珏才说正事:“宫中传言,可有所耳闻?”
沈兰亭料他就是来说此事,将茶盏放下态度端正道:“有所耳闻。”
沈兰珏轻轻颔首,只说:“传言不必理会,你好好的就是。”
沈兰亭满口答应:“大皇兄,我知道的。”
沈兰珏见她如此好说话不由点了点头。
沈兰亭转了转眼珠,又说:“不过大皇兄,你倒不是第一个来与我说传言之事的人。”
沈兰珏心中忽然一动:“还有谁同你说过此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似乎重新闪烁,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司月啊。”沈兰亭尚且不知沈兰珏因为她这句话心中起了多大波澜,还在絮絮叨叨,“他之前来问我知不知道传言真假,因为他要和父皇辞行,最近他不是要回他那个什么乌斯藏国了嘛。”
沈兰亭口中的“司月”与沈兰息含含糊糊的“司月”重叠,在沈兰珏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既觉得意外,又觉得事情是该这样的。
他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牙关都在磕碰,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为什么过去戎狄内应从没露出过一丝马脚。
为什么直到两国交战才有源源不断的军机泄露。
为什么鹿鸣说他父皇被人下药下了已经两年。
……
因为那人到大雍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他以名正言顺的身份留在皇宫之中刺探军情,几乎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
司月。
当一切证据如同珠子一样被串联在一起, 潜藏的一切便得以见天日,像被chao水推到岸上的贝壳,显示在人前。
沈兰珏既清醒又糊涂,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将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 却本能地知道他该尽快开始处理此事。
三皇弟已经从他口中得到父皇未曾病逝的真相, 而司月显然也询问过沈兰息此事,他这边得到答案完全有可能已经告诉司月……
那父皇布置的一切全白费了。
沈兰珏意识到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无论沈兰息有没有将消息告诉司月, 他该做的, 都是将司月拿下。
一念既定, 他抬眼看向沈兰亭,目光坚决:“我有事要立刻做,你这几日好好待在宫中, 不要乱走动。”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司月的危险性,不忘在离开前嘱咐沈兰亭不要妄动。
他现在有九成把握戎狄内应就是司月。他能隐藏至此,出卖大雍时又毫不手软, 沈兰珏不信他会束手就擒。
“如果司月上门,你不要与他面对面, 让禁卫军直接将他拿下。”沈兰珏严肃道。
沈兰亭微讶,轻轻挑眉,明白过来司月一定是犯了什么大事。可是看大皇兄此刻急迫的模样她倒是不好追问, 只好乖巧保证:“我知道了, 大皇兄。”她实际上很抓心挠肝儿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沈兰珏听她答应下来点点头后便迫不及待地走了。
而另一面沈兰息得了消息后的确立刻遣人去司月那里回了个话, 他并不是个欠人人情还能心安理得的人,早将消息告诉司月, 也算全了两人间因周寅那份虚无缥缈的人情。
在沈兰珏刚到沈兰亭那里时, 沈兰息派出的传话之人也正好到司月那里。所以说司月在沈兰珏觉察到他是内应之前先知道所谓皇上之死不过是一场局。
镇定而礼貌地将沈兰息派来传话的宫人送走, 司月折回开始收拾行装。他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带的东西, 只要人出了皇宫,自有人会接应他,因而很快就将必带之物贴身放好,又写了封让人看不出内容的“信”,有鸟兽扑棱棱地将信带出,他坐在房中静等。他只在袖中装了一把短匕,从外侧根本无法让人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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