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将此记在心中,但在当时却并没有表露出要用那村妇兄长的意思。
直到在京中站稳了,他才着人去查那村妇与她口中兄长的事。
村妇的的确确是村妇,那时候已经是数月之后,村妇依旧在村中照常生活。他的下属私下向村中其他村民查问过村妇的来历,她的的确确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在村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村妇口中的兄长并不是她的兄长,而是她的情郎。
对于司月来说这是无伤大雅的事,村妇的话反倒因为这个而更加可信。而她那情郎在御膳房中也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甚至他属于身份低微的那一种,要用都似乎无用。
即使如此,在那村妇眼中有这样在宫中当差的情郎是很了不起的事。
他这才盘算起与那情郎联系一番。知恩图报,他当然不会放过上天送到他手上的机会。这样不起眼的人才最好用,身份太高他反而不敢用。
而收腹一个有软肋的人对司月来说是一件极简单的事,但他并没有掉以轻心,还是让人去全力对付。
恩威并施之下自然是他说什么,那情郎为了村妇就要做什么。
出于警惕,司月自始至终不曾出现在那人面前过,他连自己在为谁效力都不知道,也不知自己每日偷偷往皇上那一餐中掺杂的药粉究竟是什么。
算来皇上服了这么久的药,是该见效了。
司月残忍地想,一旦皇上的药效发作,大雍国丧,那阿寅三年之内是嫁不了人的了。
婚期越来越近, 谢府上下配合着宫中忙活起来。到底太子妃最终是要从这里嫁出去的,谢府若是平日里古板严肃的样子倒也不大合适。
墙是要重新刷一遍的,破了坏了的地方都要重新修补, 该装饰的地方也要再装点一遍。
谢家人人都忙得如同陀螺般, 躺下就能立刻睡着。
赶得这样紧的主要缘故是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尤其在今年,他的身体一日一日地垮下去, 速度与程度都让太医心惊胆颤。但要说出缘故, 太医们却也是说不出来的, 只说陛下是心病太重,积劳成疾。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皇上不想将大权交付, 现在也是不得不这么做了。数月以前他在得知戚杏夺回一城后心中忽然一松,便是喉咙一甜,人昏了过去。再醒来他便感受到身体状态极差, 以及生命的流逝。
皇上对此自然是感到恐慌不已,叫了太医院所有太医来为他秘密会诊, 看他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们束手无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开不身子的汤剂来延缓皇上身体的衰竭。
皇上不曾将此事声张, 默默养病, 私下着人去遍寻天下名医为他诊病。他慢慢将权力交给沈兰珏, 只希望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多思如他,根本不信这是什么心病所致。但太医又诊不出他是中了什么毒还是别的, 是以他又犹豫着万一真是自己想得太多等等, 所以还是为了命暂时放权。
但收效甚微。
他日常入口、沾身之物皆须检验, 并没有查验出什么异常。通俗来说就是, 防无可防。
疑心生暗鬼,皇上看谁都觉得有害他的可能。越是这样多思,他身体越差。他尽可能地少出现在人前,以免让人看出他身体的差劲,将希望寄托于天上能突然降下一个将他病治好的神医身上。
皇上等到自己根本下不来床,也没能等来他希望的神医。
国丧当头,太医们不敢再吝啬医术,更不敢再高高在上,自以为医术天下无双,对每个来尝试的民间神医他们都低下了头,保持感激。
来的都是客。
有人瞎猫碰上死耗子问怎么不请慕虎馆的鹿神医来看看?
他们平日里最不爱说的就是慕虎馆,最讨厌的就是鹿神医。鹿鸣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那样不将医术当一回事,日日在馆外垂帘坐堂,无论对方有没有钱他都出手为人诊治,太医们常在背后说他“不挑”,并在背后十分鄙视他的医术。
但这会儿禁卫军请遍天下神医却没有请他来,太医们又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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