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出宫后,太子独自立在毓德殿的殿檐下观了许久的雨。
他反反复复地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想父皇病中的变化,甚至还想了想一直与自己相争的长兄。最后,一切情绪都化作一种无措,无措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刚开始以为,那是害怕。可后来仔细分别,他似乎并不怕,只是自从懂事以来,他就几乎再未与长辈顶撞过。
父皇母后都通情达理,有什么事总是能好好说的。现下要他明知父皇动怒还逆势而为,他心中颇有一种不适应。
只是,霍栖命悬一线,去赌一场也值得。倘若父皇当真只是在历练他,他就不能让不相干的人为此搭上性命。
而若他赌错了
太子眉心轻跳,狠狠斩断这念头,不再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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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上,裴砚出了诏狱,就按着霍栖给出的地址,去寻花痕的住处。
花痕本是青楼乐伎,霍栖给她置的宅子却在离青楼云集的平康坊最远的坊里。霍栖说,她不喜欢平康坊。
裴砚赶到宅院门口时已是傍晚,雨下得愈发急了。他上前叩门,前来开门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厮,眯着眼睛透过雨帘打量他:请问您是
裴砚并不废话,递上了进出东宫的腰牌。那小厮知道霍栖也是东宫的人,又听他报出了花痕的名字,就不再多心,让开门请他进去。
裴砚于是迈进院门,刚一抬眼,就见厢房的窗纸后人影一晃。他举步上前,叩了两声门,里面却无人应答。他唤了声花痕姑娘,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裴砚见状知道她存着警惕,便不再耽搁,退开两步,直接一脚将门踢开。
房中响起一阵妇人与孩子的惊叫,裴砚信步进屋,便见二十上下的女子满面是泪,却还是自己挡在了前头,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隔壁的婢子听闻声响也跑过来,见有个生人在,当即惊慌失措地扑跪在地:大人,我们娘子我们娘子不是昌宜伯爵府的人,伯爵府不认她的!求您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放她一马吧!
那婢子说罢就连连磕头,撞在地上嗵嗵直响。裴砚伸手挡在她肩头,沉了沉,道:你说得对,你们娘子不是昌宜伯爵府的人,日后也记住这句话。
婢子闻言一怔,满目惶惑。裴砚不再与她多言,几步走到花痕面前,颔首道:我是定国公三子裴砚。霍栖如今生死难料,让我先带你走。来日若他平安,我自会送你回来与他团聚;而若他出了闪失他语中稍顿,目光投向花痕身后那两个惊魂不定的孩子,人前人后,这两个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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