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宝剑（1）

    又一个春天来临了。

    凯撒剪掉了头发。

    他梳了干净利索的发型，再穿上制服，看上去和他们记忆中的团长亚历山大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眼睛颜色更浅更像亚瑟。

    特蕾莎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接着眼眶中出现了泪光。

    ”如果马克西姆那个讨厌鬼还活着该有多好。”她低声说着。“他会用最顽皮的话调侃你的。”

    这一个春天，他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火车站外已修了宽敞的公路，只需要开半天的汽车，不用再像他儿时那样乘坐马车跑很久了。

    “你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凯撒。”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要给他些勇气一样。

    他点点头，转头踏上了浅色的石阶。

    记忆中白色的宅邸破烂得不成样子，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废墟，成了顽劣青年们的聚集地。浅色的墙壁在战火洗礼下早已满目疮痍，雕花的窗户整个腐烂，屋檐下的穹顶斑驳掉落，粗粗的罗马柱上画着充满下流语言的涂鸦。

    从他上一次见到它已经过了十多年了。自他爸爸死后，他就没再回来过。

    屋子里面比它的外表更可悲，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剩下，就连基本的日常用品也早就被人搜挂干净了。左翼据说他nainai曾经住过的奢华居所已完全倒塌，一楼的会客厅和餐厅空无一物。通向二楼的石制楼梯还算完整，alpha慢慢的走向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二楼，那里最大的一间房间就是他们一家人曾住过的地方。

    房间里有一张腐朽坍塌的床，上面是破烂的床垫，没有看到枕头和绣着家族纹章的床单被单。角落的壁炉也遭到了破坏，扒掉了上面昂贵的木头和刷着金箔的花纹。

    在壁炉旁曾有一张宽宽的沙发，他的双亲会坐在那里给他读书，或者谈论即将出生的孩子，而现在只有地面上留下的痕迹证明过这里曾有东西存在过。隔壁的房间和这间卧房被打通了，透过腐朽的门框，依稀看得到一张小小的婴儿床的轮廓。尽管它已腐烂得不成样子，但上面浅色的油漆清晰可见，还漏出了些带着花纹的柔软布料。

    他的双亲非常期待着他弟弟的到来，夫夫两个从他刚成型开始就决定好了他的名字，每天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Jing心的准备育儿室里的一切。这会是家族里的第一个omega，也会是他这一代的第一个omega，些许冲淡了莉莉玛莲和两个孩子的病逝带来的伤痛。

    亚历山大的姑姑，也就是凯撒的姑nainai，像呵护自己即将出生的孙子一样呵护着他。可怜的贵族夫人已经哭瞎了眼睛——上世代的战争让她失去了丈夫，侵略战又让她失去了儿子、儿媳和一对孙子孙女。等凯撒被他的父亲和狮心军团残存的势力从牢里救出来的时候，却得知了她的死讯。听说她在悲剧发生的时候受不了刺激，当场心脏病突发死掉了。

    凯撒不敢再看下去，起身来到了二楼的走廊。棚顶上悬挂着的奢华的水晶吊灯早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但仍旧卖力的折射着来自不同角度射来的阳光，映衬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从这个角度看去，凯撒能清晰的看到墙壁上留下的相框和画框的边缘线，还有一楼大厅里的一条长长的血迹。

    空气中仿佛还弥散着血腥味，以及来自男男女女的咒骂声。

    “他们已经死了。”他低声对自己说着，双手抓紧了栏杆的边缘。“是我亲手杀的。”

    “亚瑟跟我在一起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的父亲生前曾这么说道。“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

    对此，年幼的孩子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有责任让你们过得更好，让追随我的人过得更好。”亚历山大抚摸着凯撒的金色头发，说道。“你是带着爱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你是珍贵的爱情的产物。”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特蕾莎的声音传来，她站在一楼，身后是两个年轻些的团员。“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

    当他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女子说道：“城市的市长说想要重建这里，不过不是当作私人宅邸，而是博物馆向公众开放，不知……”

    “不必了。”他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就让它这样慢慢腐朽吧。”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或许……这一次我们可以找到埋葬亚瑟的地方，然后把他转移到亚历山大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