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听照顾我的嬷嬷说，我出生时并未足月，所以娘才死掉的。娘是爹的正房，又是爹最爱的女人。所以，爹从我出生那天起便是极讨厌我的。因为我不受爹的喜爱，便连那些服侍我的仆人们也不待见我，只有一直服侍娘的嬷嬷肯好好待我。只是嬷嬷年纪大了，早晚有一天她会离开我，所以我很珍惜能和嬷嬷在一起的日子。

    爹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沈姨娘生的儿子，今年四岁。程煜和我不同，他很健康，也很讨爹的喜欢。他想要的东西爹都会满足他。

    我并不讨厌这个弟弟。弟弟经常不顾姨娘的劝阻，来找我玩。他那些和爹要的玩意儿里有一半都给了我。因为程煜的到来，我这枯燥又僻静的小院里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院子里除了我之外还住着一个人——我的表哥。表哥是今年才住进来的，他比我大八岁。我记得，他刚来府里的时候，只不过一个上午，府里的那些年轻丫鬟们便迷上了他。这之后，那些丫鬟们总是会假装路过这院子，然后刻意地向表哥的屋里瞟一眼，看看表哥是否也在望向这里。

    一开始，表哥还会假装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来回应她们，本来安静的院子里变得随时可以听见他和丫鬟们的嬉笑声。但日子久了，表哥便觉得无趣了。他便总是往我屋子里跑，来躲避丫鬟们。

    我有点害怕表哥。虽然他总是微笑着说话，举止言谈从不失礼，但我知道那笑容后面是多么可怕的一张脸。尽管我跟嬷嬷说了很多次不要让表哥来我的房间，但嬷嬷总是会让他进来。

    每次表哥来我的病就会加重，有时甚至连床都下不来。我想，这一定是我跟表哥玩的那些奇怪的游戏有关。这也让我对表哥愈发感到恐惧。

    “还等什么呢，快点喝呀。”表哥一如既往的微笑的看着我说。

    我坐在床上，低着头，紧咬住嘴唇，看着杯子里那浑黄的水。表哥说，这杯子里的是药酒，喝了它我的病就会好起来。可我看着杯子里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更何况它还有着难闻的气味。

    “你要把杯子盯出个洞来么，”表哥的语气有些变了，“还是说要我亲自喂你？”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表哥现在是什么脸色。我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抬起头，将杯子里的水灌进肚子里。突然，我感觉到嘴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那东西两侧还有一些细软的须。我想要将这东西吐出来，表哥却用手将杯子死死地抵在我的脸上，杯子里的虫子全都落在我的脸上。我惊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杯子滚落在地，杯子里的虫子们散落在床上。

    “表哥……”我下意识的朝表哥的方向看去，并叫了他一声。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巴掌，没多久眼泪便涌出了眼眶。我不敢哭出声，我知道那样做只会换来更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