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心与他师父打了个招呼就同甘凌生出门去了,燕连风临了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甘凌生总是一副高兴的模样,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看上去快要憋死。
甘凌生冲他挤了挤眼睛:“给你把狐狸带走了啊。”
时敬心原本还是那副打扮下山,虽说他负剑肩头垂着穗子的模样是很好看,甘凌生还是说:“最好不要,你这模样再背把剑,都知道你是山上学剑的,敲你两笔你都不知道,很容易被骗。”
时敬心乖乖听他讲话,很认真的模样,甘凌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为他理了理领子:“我带着你就是,安清有我的铺面,还不至于让你丢了。”
和他相处久了,时敬心也会开一点玩笑,轻声说:“很厉害啊。”
“当然。”
由于有一个人不修剑自然也不会御剑,只能由时敬心带他。甘凌生头一次踩在剑上,有点发晕,手却揽着时敬心的腰不放。
上次两人贴这么近还是逮狐狸那时候了。甘凌生自己用手一环,也才发觉两个人的体型有些差别。他轻轻把下巴放在时敬心肩头,风大,他故意轻声说:“这剑载了我可不能载旁人了。”
时敬心当然能听见,片刻才应:“什么道理。”
“我不讲道理,”甘凌生斩钉截铁,“小心我给你拉下山卖了。”
时敬心有些许笑意,耳垂复又泛上些红色,甘凌生怔怔看着,把目光移开了些许。
狐狸在他衣襟里,被他俩前胸后背挤着,气闷不过于是探头出来,看见外头风景,吓得又缩了回去。直到城门不远处,两人才从剑上下来。
城门卫兴许眼熟时敬心,对两人客气了些,嘱咐夜里不要乱跑,放了两人进去。
甘凌生轻车熟路,带两人先去了客栈。他倒是可以住在诗袖坊,时敬心不行,有头有脸的剑修,可别把人小孩带坏。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甘凌生想了想,还是说:“你要……跟我去……见见么?”
时敬心望着他,似乎有些困惑。甘凌生便说:“我妹妹……义妹,当时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好。”
答应得如此痛快,似乎只要甘凌生说什么,他都会在。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说不上来,站在门口犹豫许久也没有出门去。只是在想,干嘛对我这么好?
“今天……不去,先休息吧,我走了。”他又是落荒而逃。
安清入夜,夜里歌舞坊该开张开张,动静小了些,前阵子风声刚过,大家都忙着找乐子。
甘凌生坐在房瓦上,今夜月亮好似玉盘,温温地照着人。不远处他能看见诗袖坊,热闹得很,有人被引进厢房,有人就在主楼喝酒划拳。后面的院舍都是留给高官厚禄的,只有零星几扇窗户亮着灯。
他摸出那支挂在腰间的笛子,轻轻吹了起来。
秦理起了个大早。
她给自己扎了辫子,发带用的是新的,婆子给她把过年新做的衣服翻了出来,是件缎面的裙子。
从起床开始她就在等,不时望向外面。
童宁也来的很早,检查过她的课业,却是什么也没说。她有些失望,不知道该不该问,嗫嚅着唇,童宁笑着说:“今日打扮的真好看,等你哥哥来,对吧?”
“嗯。”她小声说了一句。
尽管甘凌生那以后就不怎么与她联系了,但在她心里,童宁和甘凌生,就是她在世上唯二的亲人。
“我去前院看看,说不定呢?”
童宁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轻轻出了门。
甘凌生带着时敬心还是穿了弄堂,照旧按着小路进的诗袖坊。时敬心随着他脱鞋上了长廊,这里安静,于是时敬心脑后发带坠着的翎羽不时互相撞出细微的声响,每一下,都好像敲在甘凌生心上。
这条路不长,却走的很慢,甘凌生远远就看见了童宁。
童宁迎上来说:“又是很久没见了。这位是?”
“姐姐好,”甘凌生忙打招呼,“这位是我……挚友,救命恩人,时敬心,青云的弟子。”
“有所耳闻。”
刚走没两步,甘凌生就看见了在梨花树下探头探脑的某人。
“秦理?”童宁故意唤她,小孩有点犹豫,片刻后才走了过来。走到一半,又飞扑进了甘凌生怀里。这几年她长高了,已经到了甘凌生胸口,狐狸在他衣服里几乎要被撞出一口老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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