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放着上都城家里捎来的行李,旁边是严柏年送她的贴身的短刀。
严柏年说改日要给她寻一柄好刀, 她臂力小用雁翎刀有些吃力, 之所以能在上都城杀人, 是因为没遇上对手,但凡遇上会武的人,她必会吃亏。
裴虞看见刀,拿起来看了眼,赞了句:“好刀。”
李令俞不在意说:“不过是杀人利器。”
裴虞便问:“严小将军不在?”
李令俞奇怪问:“怎么会问起他?”
裴虞说:“昨日听营中人说小严将军武艺十分漂亮。听说你们是一起来的。”
李令俞倒是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只是我奉圣人之命监军,随平城回援的兵马一起来的并州。”
裴虞见她解释的详细,问:“并州如今算是稳住了,不知师弟何时回去?”
李令俞想了想,到底也不知道用不用和他说实话。
“待明后日的战事结束再说,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裴虞问:“这一路上可遇上麻烦了?”
“不曾。”
李令俞终于知道裴虞哪里不一样了。
他关心的太真切了,让她觉得不真实。裴虞向来谋算人心,像这次这么安静的时候几乎没有。她防他防习惯了。
两人一时间无话。
官署中有仆人送茶来,李令俞才问:“京中一切都好吧?”
裴虞微微笑说:“因人而异吧,谢家肯定是不好,但其他人应该还不错,但也没有多好。中书令称病在家为族弟治丧,太后娘娘遣陈留王前去吊唁。听说太子殿下几欲出东宫,都被皇后娘娘拦住了。”
李令俞挑眉,他如今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李令俞问:“陛下如今心焦北境,对太子殿下忽视,也是可以理解的。”
裴虞见她不曾评说太子,便直言不讳:“陛下已经远东宫有些时日了,我不信陛下的心思,你不明白。”
“裴大人甚言。”
裴虞见她如此,便笑起来。
“你每每讲到让你觉得棘手的问题,便会疾言厉色。不必和我伪装。看出陛下心思的人,也不止你我。且不说陛下心思,太子殿下的作为确实少了气量。”
李令俞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只说:“那都是天家家事,不是我等做臣子的能评说的。”
“你不是从前说天家无家事吗?”
李令俞只有一个念头。
瞧我嘴欠的,说那么多干嘛。
“太子殿下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自有人教他如何做人。可他生在天家,十几岁就被封太子。至于他如何做事,为何屡次三番犯错,归根结底,这是陛下的事。至于陛下如何想,也是陛下的事。没有臣子能违背陛下的心意。这就是君臣有别。我只能这么和你说。”
她这话说的十分生硬。
裴虞想,原来她一直都这么清楚,她就仿佛根本没有私心一样,只管高升,却不为求财、求名利、求地位。
那她到底图什么?
他第一次茫然,他一点都不了解李令俞。根本不知道怎么抓住她。
所以他每次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李令俞并不知道裴虞心中是如何想她的。
她只想着裴虞别来盯着她。她就是因为对严柏年失了警惕,严柏年这才识破了她的秘密。往后她可不能再随意对人放松警惕了。
但又一想,严柏年和裴虞不同,严柏年青春年少,性情热烈真挚,极少这样算计人心。
她才会对他认真。
而裴虞将来注定会是权臣,他的路走得很稳,庙堂之上,裴虞这样的性格最是适合。而她也注定不会和裴虞做朋友。
两人零零碎碎聊了片刻,听见院子里有人进来,中午的午饭好了,简单的白粥,配了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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