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里抹下巴,nai油流到指头的缝隙里面,黏得张不开手。
她伸出舌头舔,指缝里显出小男孩一张目光晦涩的脸,似乎震了震,她感觉自己好像看错了。
开口,想问,只听到旁边教学楼传来铃声,电铃长长响了三道,然后大声吵嚷起来,像盛夏的蝉鸣鼓噪,至上而下席卷。
她突地想起来学校的目的:家长会开完了?
站起身,别吃了,去开家长会,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冰。
他说:等会儿。
那手因为冰变得冷极了,他贴上周幼里手臂,接触的地方外溢rou眼可见的凉气。
周幼里竟然真的停下动作。
远处课间的学生踢踏着跑动,熙熙又攘攘,而冯致姿态闲适摇蒲扇,轻倚在躺椅的背缘。
俯下身,腰肢也硬,只略微一沉,清晰地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周幼里大惊。
他就在她面前一寸距离,眼睛漆黑,她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脑袋发懵。
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致微嗤,继续摇扇子,凉风一直吹进她心里,他说:你昨天跟我讲,店里起了争执,我今天去问了才知道,当事人是你自己。
一只手放到了周幼里肩膀上,看起来没受伤,说的是周幼里的身体,小男孩眼睛往下扫她的锁骨,胸,又突然往上,望进她眼睛,但实际呢?
她觉得他的目光有实体,射过来,带着刺人的力度,不自觉就慌了神。
原本人在树下吃冰,轻轻松松摇蒲扇,睡躺椅,一瞬间图穷匕见,命令的话从他口里发出。告诉我。
她张口,依然犹豫,但只是神色匆匆来不及说或做什么,他又讲一句,令她真正呆在原地。
你把我当什么?什么都不说吗?
指责会让人尴尬,但区分于被指责人的愧疚程度,反馈也不一样。她陷入到自省里面,深切的,一个长期被压制,潜藏在意识深处的问题冒出,是啊,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她死了,还可以活,她也确实死了,然后死而复生,这种程度的自愈,超常识的认知,就连被一位强jian杀人犯记恨的不安都可以被削弱这世界于她不过游戏而已但冯致呢?
他活在这个世界里,是她害他被牵连,他连被告知危险的机会都没有吗?
虽然他还很小。
但她的小孩,即便在这么小的时候,都有敏锐直觉,卓绝天赋,和兽类一样的视线。他应该是个独立的人的。
周幼里拿了蒲扇,放到自己手里,冰化掉成一滩,她扔到旁边垃圾桶,看着他说。
只提了一句纹身的位置,他就对上了马莱的脸,好像他在当天就对他就印象深刻。
很奇怪的,走回去的路上,他跟她偶尔讲到两句,说他是小头目,手下有五人,给周幼里一种感觉:他似乎调查过他。
我们先搬家,冯致看着她说,这群人我来解决,你不要担心。
她有点想笑,但很快,她就感觉到相当沉闷的难过,牵着他的手。
她想说你还这么小,你可以做什么呢,应该是我来保护你啊,但她没说,就笑笑,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他说:我想,今天晚上就搬走,你觉得呢?
周幼里一愣。
他们知道我们家住址。
周幼里提起一颗心,后知后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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