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便翻身背对向她,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
顾燕时低着头自己闷了闷,轻手轻脚地回到床榻里侧去。
她刚躺下,他的手又伸过来,把她搂住。
他口吻不善道:“明日朕会下旨尊母妃为静太妃,再把你父亲的案卷调来。”
她猛然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这哆嗦从何而来,露出嫌弃:“只是寻常的尊封,不是追封。”
“哦……”她松气。
“快睡。”他再度打了个哈欠。
顾燕时乖顺地闭上眼。约是因为方才已将礼义廉耻都扔进了水里,她已无所谓被他搂着,心中十分平静。
她这般静心阖目,疲累感顿时涌得更烈。她很快便被席卷而来的倦意拖进沉睡之中,呼吸平静,羽睫在眼下覆出一小片好看的弧度。
睡得倒快。
苏曜不满地撇嘴,看着她沉静的睡容,心下气恼的避之不及,又心疼她适才的茫然发问。
她遭过他不曾设想的罪。
那老东西,对她做过什么啊?
苏曜无声一喟,抬手抚过她的睡容,又鬼使神差地碰上她的睫毛,碰了一下又一下。
这本是故意扰她清梦,可她就是不醒,总是眼帘颤上一颤就又睡过去,连身都懒得翻一下。
他努力几番之后只得放弃,悻悻收手,翻成平躺,盯着幔帐顶子腹诽。
什么小母妃,就是个小傻子。
他是天子,大权在握,可她竟一副账清了就不肯再来的口气。
他对她的这份心,若分给当初的嫣太嫔半分,嫣太嫔都不知会有多殷勤。
偏她对他避之不及。
他忽而觉得,他自己也傻。
父皇留下的貌美妃嫔不少,便是能因“来路不明”而使他注意的,怕也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怎的就偏生觉得这样一位最有趣?
苏曜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懊恼,俄而又翻过身,眸光凛凛地盯着她。
或许早就该掐死她。
现下他有些下不了手了。
真是自找麻烦。
.
顾燕时沉睡一夜,翌日天明,因阳光刺目才醒过来。
苏曜这日起得也不太早,过年这些天没有早朝,他很愿意睡个懒觉。
是以看到顾燕时转醒的时候虽已日上三竿,他也仍正用早膳。一小截清脆的咸菜在嘴里嚼得嘎吱嘎吱作响,他舀粥吃了口,问她:“母妃睡够了?”
顾燕时含糊地“嗯”了声,就听到他吩咐宫人:“侍奉母妃更衣。”
听到这话,她的神思倏然清明了三分,想起自己昨夜的事。
昨晚她原是裹着他的浴衣躺下的,但那浴衣原就半shi,睡到半夜她觉得不舒服,就在半梦半醒里迷迷糊糊地脱掉了。
也就是说,现下她没穿。
眼见宫女上前,顾燕时忙道:“不必……”
两名宫女脚下一顿,她紧紧盯向苏曜,恳切道:“让他们都出去,我自己……我自己来。”
苏曜点了下头:“都退下。”
满殿的宫女宦侍无声地欠身,迅速往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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